楚肖鈺帶着人紛紛趕來,察覺到這裏震盪所帶起的波動,就見到了魔域坍塌的一幕。
“父皇,快走!”楚肖鈺拉起楚豐然。
楚豐然轉頭看着他,眸色是暗紫色的。
這不是他的父皇,這是境離尊上。
楚豐然在腦海中對境離喊道:“蕭涪江和蘇九熙掉入了河中,還受了那麼重的傷,魔種雖是不死,但是也會成一個殘廢之人了。”
境離頓了頓腳步,伴隨着陣陣石頭崩裂的聲音,跑了出去。
到了凡間的地界,楚豐然的心才漸漸安下來。
他能感受到地下魔域的振動,想必,應該已經成了一片廢墟。
境離嘆了口氣,“真是可惜,魔種就這麼成了個廢物。若是能加以所用,就好了。”
楚豐然諂笑道:“大人,無事,魔種只能被神種才能殺死,想必蘇九熙已經成了一灘爛泥了。”
“蕭涪江不殘也是個廢物,對咱們再無任何威脅。若是他要是能覺醒更好。大人,這是兩全其美之舉啊。”
境離笑了笑,也是。
楚豐然道:“大人,這樣天下您再無敵手,天下終究是您的天下啊。”
境離聽過這話,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
這個世界上,爲了自己的慾望,人往往要向比自己強大的生物妥協。
她也一樣,曾因爲自己的一念之差,終身都成爲了魔物的傀儡。
境離默不作聲半晌,淡聲道:“走吧。”
吸噬窟的河底很深,遠到,讓人看不到盡頭。
蘇九熙整個人已經失去了意識,可她依舊能感覺到蕭涪江緊緊抱住她的手臂。
蘇九熙強硬自己睜開眼,眼前的人皮肉已經被其中的怨氣傷的沒有一處完好,皮開肉綻。
可他懷中的少女卻被保護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損傷。
也不知哪來的毅力,讓他即使整個人都是近乎死亡的狀態,手臂卻依舊緊握着。
蕭涪江,不要……
蘇九熙心頭重複着這句話。
蘇九熙拍了拍他的臉龐,沒有了溫度,像是……一個已經死了的人。
不會的,蘇九熙心頭暗道,魔種不會被別人殺死。
就算蕭涪江從此都不會醒來,就算拼盡一切,她也要帶他出去。
窮途陌路之際,一道光亮打到蘇九熙睫毛上。
蘇九熙猛地睜開眼,心臟抽痛了一下,太好了,這裏還有路。
她強撐着身體,攬着蕭涪江的腰將他帶到了那道白光打開的洞口處。
距離越來越近,光線亮的像是要把眼睛閃瞎。
可蘇九熙沒有眨眼,強撐着最後一點意識,將蕭涪江帶了出去。
洞口越來越近,到最後,眼前一黑,閉上雙眼,她再也無力在掙扎下去。
藍色的光線晃到少女的臉上,一羣近乎透明狀的小精靈圍在二人身邊。
“這是凡人?”
“看樣子是。”
“凡人怎麼會到這裏?”
“不知道啊。”
陸陸續續的談論聲音傳到耳邊,帶着孩子般的朝氣蓬勃。
她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有容容,師尊,蘇戟,蘇寒錦,蕭至玄,還有蕭小將軍……
藍紅搭對的香囊,白玉瓔珞,少年取下的髮絲,飄於湖面的花燈,望心劍……
少女的眼眸猛的一睜,眼角的淚水順着滾落下來。
她想起來了,全部,都想起來了……
蘇九熙握拳,起身看見了身旁之人。
蕭涪江面色白的像紙,身上的傷口已經皺在一起,泛起層層的皮膚。
“蕭涪江……”
蘇九熙拂上他的面頰,卻被上面的溫度嚇的一顫。
她急忙向少年胸口處渡入靈氣,想讓其溫暖一些,可卻無濟於事。
“蕭涪江!”
蘇九熙喊道,眼淚卻止不住的掉在了他的手背上。
“別哭了,他還沒死呢。”
幾個長的一樣的藍色精靈涌了上來,它們頭上長了兩個觸角,小小的堪比一個掌心大。
蘇九熙停滯住抽泣,顫抖着聲音問道:“蕭涪江,還能醒過來嗎?”
其中一個小精靈輕飄飄的趴在蕭涪江的胸口處感受了一下。
隨即精靈的肚皮彈了幾下,起身掐腰道:“他不僅沒死,還活的好好的。”
蘇九熙如負釋重的吐了口氣,但又覺得狐疑的道:
“那他爲什麼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我能感受到,他體內的兩股力量有過沖擊,但是都被他自己的力量壓制了下去。”
小精靈在他的身上蹣跚了幾圈,端着下巴,一臉正經的模樣說:“壓制下去後,進入他體內的魔氣,包括受到的攻擊,都被他轉換爲自己本身的力量。”
“所以,他不僅死不了,醒來後就如同重獲新生了一般,更加強大了!”
蘇九熙緊繃着的心跳,終於在聽完話後,放了下來。
“……那他怎麼能醒過來?”
小精靈端詳了一會,踩到了蕭涪江的眉心處,跳了幾下。
“他應該是被夢魘住了,進了這個地方,被夢魘也是很常見的事。”
蘇九熙不解,夢魘?
“夢魘就是被他自己過去的記憶困在裏面了。”
小精靈看向她,“姐姐,你不是也被夢魘了好長一段時間。”
蘇九熙恍然大悟,難怪她會想起過去的記憶,正是因爲進入了這個地方,會激起人腦海中最深刻的畫面。
“姐姐是因爲心中有掛念之人,所以才強迫自己走了出來。”
小精靈看了看蘇九熙,又看了看蕭涪江,“而他,是困到夢魘而不自知。把夢魘中的世界當成了現實世界,所以才遲遲不會醒過來。”
蘇九熙道:“怎麼才能幫他?”
小精靈跳到了蘇九熙手心,模樣像個小大人。
“當然要靠我了,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嗎?”
蘇九熙看了看周圍,哪個書中也未曾記載過,吸噬窟下面別有這樣一番天地。
如同是一個隔絕在外的地方一樣,像螢火蟲一般的藍色光亮懸在空中,伴着黑色的天空,藍色的星河。
美的簡直不像在世間,像是在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