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白鷺並排齊齊滑過天邊,穿過二人在黎明下交織在一起的身影。
他輕輕的吸允着她的脣瓣,像是在試探。
但小姑娘卻沒有一點點抗拒,讓他心底的情緒如烈火般灼燒。
他一把含住她的脣,濡溼了柔軟的脣瓣,飽含着眷戀和纏綿。
直到脣瓣輾轉到冰涼,他才緩緩放開了蘇九熙。
“蘇九熙,你膽子很大嘛,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過去的四年裏,他活的如行屍走肉一般,生命死寂而沒有生氣。
可當再次見到她時,他才能真真切切的感覺到自己活的像個人了。
蘇九熙腦海中浮現少年醉酒痛哭的身影,心中泛起一陣疼痛。
“蕭涪江,你到底經歷了什麼?”
她總覺得,蕭涪江發生的變化不是一星半點,而是翻天覆地。
蕭涪江道:“這些等回去我同你慢慢說。”
蘇九熙道:“好。”
二人回到魔域的路上,蕭涪江與她娓娓道來了凡間界的所有經歷。
“雖然你說的這些事情很離譜,但我卻破天荒的相信。”
蘇九熙不禁失笑,“怎麼會有那麼巧合的事情?”
蕭涪江挑眉,“你以爲呢?咱們當時可是牽手一同入凡間界的,命中註定的。”
面前一把泛着紫光的望心劍,擺在眼前。
蘇九熙將劍收於手中,輕輕撫摸了一下。
按蕭涪江的話說,他們已經分別四年了,可劍上卻沒有落半點灰塵。
連劍柄處的圖案都依舊清晰,看得出來是被人用心保養過的。
蘇九熙脫口而出,“蕭涪江,謝謝你。”
蕭涪江:“謝我做什麼?”
“謝謝你能等我。”
蘇九熙轉頭對上他的眼睛,那些事情雖然只是輕飄飄的說出來,可在她心中的感受卻是真實存在的。
蕭涪江低眸笑了笑,“應當是我謝謝你。”
他頓了一下,啞聲開口。
“謝謝你給了我重新活過的機會。”
蘇九熙走近了他,神色認真的問:“蕭涪江,我離開的那四年,你究竟是怎麼過的?”
蕭涪江神色微怔,故作輕鬆的說:“沒什麼,就是等着等着,就遇見你了,這可能就是緣分吧。”
“可能是你心疼我了,特地來救贖我了。”
見蘇九熙一臉不信的樣子,蕭涪江端起她的肩膀。
“好啦,這便是我要來取的東西,你隨我走吧。”
“這破地方,我是不想待了。”
蘇九熙低眸看了看手中的劍,應着點了點頭。
魔界的衆人在蕭涪江的指使下漸漸離去。
黑衣少年的目光在那朵開放的彼岸花上,停留了片刻。
蘇九熙察覺到了蕭涪江的目光,“怎麼了?”
“這花……”
這朵彼岸花,是他在窮途末路之時,見到的唯一色彩。
不過……都過去了。
蕭涪江釋然的笑了笑,“這花很好看,我很喜歡。”
說着,他向其中渡入了一絲靈氣,讓它開的更加旺盛。
“希望它能永不凋零吧。”
魔域的地面突然震了一下,伴隨着一陣陣哭聲,吸噬窟中的水蕩起層層漣漪,蔓出一個個亡靈。
“這亡靈……”
蘇九熙皺眉,“這是有人在吸收河中的怨氣。”
大笑聲傳到耳邊,伴隨着積攢了多年的怨氣。
楚豐然帶着千百魔將,從門口處緩緩走近。
“好久不見,蕭小將軍。”
蕭涪江抱臂對上了他的眼睛,譏笑道:“你還沒死?真是畜牲命長。”
楚豐然眸色一變,瞳孔幻化成黑紫色,一聲冷冽的女聲傳來。
“魔種,你還真是朽木不可雕。這麼多年了,還在掛念着這個女人。”
蘇九熙一驚,居然是境離。
她居然與楚豐然的怨氣合在了一個魂魄上。
“蘇九熙,本以爲那日以後你就會灰飛煙滅,沒想到,還有機會再見面。”
境離冷笑,“你賭對了,人心確實可以剋制魔種的覺醒。”
她話鋒一轉,“但是,你覺得沒有覺醒的魔種和神種,會是我們這千萬年魔氣的對手嗎?”
蕭涪江將蘇九熙拉在身後,冷笑道:“你還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這麼多年了,還沒放棄啊。”
境離道:“蕭涪江,你可知道?你這一身的好功夫可全都是拜我所賜。你如今長大了,不爲我所用,反而胳膊肘往外拐了是吧!”
蕭涪江道:“我身上是沾染着一絲你的魂魄,可經歷這百年天地孕化,我們早就有了自己的思想。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蕭涪江懶洋洋的挪了挪腳下的步伐,苦澀一笑。
“可你殺了我的家人,殺了我的心上人。,都是爲了讓我怨氣加深,成爲你麾下的傀儡,來成就你的私心。人生在世,我沒必要按照着你的活法。”
境離道:“蕭涪江,我倒是要看看,你這顆心究竟有多堅定。”
話音一落,楚豐然眸色一變,猶如傀儡般,四面八方的魔氣圍了上來。
蕭涪江冷哼一聲,將腳下的紅纓槍踢入手中,向前快步跑去,槍桿脫手,帶起一陣寒光。
楚豐然彎下腰,身後來不及反應的怨氣已經被槍刃斬成了碎片。
衆人從身後而來,把兩人圍在中間。
望心劍出鞘,蘇九熙手腕一揮,以猝不及防的速度掃了過去。
望心劍與紅纓槍一左一右掃在中間,電光火石之間,在摩擦的過程中帶起一陣火花。
楚豐然執劍射在二人面前,蘇九熙與蕭涪江指尖渡出了紫光與金光融爲一體,聚成一個屏障。
在劍彈回時,結界破裂。
紅纓槍回手,蕭涪江黑色髮帶揚起,帶起一陣風,對上了楚豐然的手中的劍。
槍與劍在摩擦中簌簌作響,蕭涪江勾脣一笑,踢起腿將楚豐然手中的劍踩於腳下,勾起一段極彎的弧度。
楚豐然一怔,蕭涪江將槍尖抵於劍刃上,稍加用力,劍以極大的彈力彈起,瞬間被擊打成了碎片,閃過他的眉宇前。
蕭涪江躍起,在空中迅速轉身,利刃擦過裙襬間之際,轉腿一揮,劍的碎片擦過楚豐然的脖頸處。
楚豐然向右側一躲,卻不想脖間一疼,被生生滑了個口子。
他只是一縷魂魄,不會流血,可卻有絲絲的黑氣冒出。
楚豐然的腦海中閃過境離的聲音,“廢物,讓我來。”
說罷,他的周身隨着境離魂魄的浮現,散着黑紫色的氣體。
蘇九熙正在一旁對着衆多的魔將,卻不想,衆人突然立住在原地,黑氣如同傀儡般聚在楚豐然的手掌心。
蘇九熙回頭,心中一跳。
魔氣灼人,在蕭涪江本就受傷的掌心上,不斷滲入。
蕭涪江把住手臂,悶哼了一聲,可魔氣生生不息在他的體內蔓延,不斷吸引着他體內的魔種。
身體兩股力量頂撞在一起,蕭涪江鎖緊眉頭,魔氣帶給他的反噬,壓迫到五臟六腑,一股血液順着喉間涌了上來。
“蕭涪江!”
蘇九熙將望心劍揮過,擋住了魔氣的攻擊。
魔將的體內被慢慢抽空,從頭頂散發出的魔氣都聚在一起。
巨大的力量頂在望心劍前,蘇九熙藉助幻化出靈體,咬牙挺住。
蕭涪江瞳孔渙散,髮絲不受控制的飄起來,血液從嘴角不斷涌出。
這是魔氣與魔種兩股力量在他體內頂撞,若是還不阻止,恐怕他體內的靈體便會破裂。
楚豐然的身體在境離的指導下,帶起所有魔將手中的劍,聚在一起,對上了蘇九熙的望心劍上。
望心劍所受的衝擊都落在她的身上,絲絲的魔氣擦過她的衣間,帶起大大小小的傷口。
身後之人似乎有了意識,蕭涪江執起槍甩在了她的望心劍前面。
境離吃了一驚,乾巴巴笑了兩聲。
“魔種,你爲了保護她,居然還能有意識。”
她嘴角邊的笑容停下,“你自己不想活,那就不要怪我了。”
魔將手中的劍聚成一股力量,與聚成的魔氣融合在一起,打在了他所設置的屏障上。
巨大的力量迸發出來,魔界的石階地界崩塌,帶起地面的一道崩裂。
從中心延伸到兩側。
吸噬窟中的水被彈起,蘇九熙眸光微動,對如今的窮途末路的他們而言,這是最好的選擇。
於是,她不再猶豫,攬起蕭涪江的腰間便跳了下去。
河水在二人的躍下時,彈起極大的水花,水滴掛在了河邊的彼岸花瓣上。
蘇九熙不瞭解這其中的情況,她只知道,如果不跳下去,自己與蕭涪江都要死在那裏了。
河水冰涼刺骨,蘇九熙卻感覺自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蘇九熙緩緩睜開眼,是蕭涪江居於她的身下,緊緊包裹住了她的身體,擋住了吸噬窟中無數靈魂的攻擊。
她身體不斷顫抖,看着從少年身上不斷溢出的血跡,順着二人的落下,染紅了整片湖中。
蕭涪江剛剛爲她擋住那麼重的攻擊,體內的兩股氣息還在衝擊着他的五臟六腑,如今又護她在河中。
蘇九熙回身緊緊抱住了他,蕭涪江,你怎麼那麼傻?
無論在這裏是生是死,她都不會再放開他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