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沈雅也沒有想到。
她一直以爲接下來將是自己單打獨鬥的一仗。
她也知道,自己可能不會有勝算。
唐家有三房人,加老頭老太太,總共有七個大人,小孩可以忽略不計。而她們這邊,就她們母女一人。
就算唐三夫妻倆不參與,保持中立,她依然要面對五個大人。
但就算力量再懸殊,她一定要反抗。
她已經受夠了。
以前是不能隨軍,她要保護女兒不受傷害,只能含着淚水將所有的委屈,全部都吞在肚子裏。
此時,她的丈夫回來了,她再也不是單打獨鬥,獨自一個面對豺狼一般的唐家人。
看到唐建國的剎那,沈雅所有的委屈,全部在這一刻噴發出來。
眼淚像不要錢似的,不停地往下淌。
唐建國粗大的手掌,撫上她的臉頰,有些不知所措地替她擦拭着眼淚。
他知道自己來得太及時了。
他一早就料到,就算有老連長幫忙辦隨軍的事,哪怕手續辦下來,妻子也未必能夠順利地去海島。
如果說以前他對自己的父母還抱有幻想,此時看到他們咄咄逼人的那一刻,所有的希望全部被打破了。
特別是唐老太那句不要臉,在外偷人這樣的話,更是讓他火冒三丈。
他生氣的對象不是自己的妻子,而是他的母親。
這個在他回來的時候,每次裝作婆媳和諧的母親,私下裏竟然是這樣一副嘴臉。
他慶幸自己過來了。
也慶幸,自己的老首長爲他爭取下了這次的探親假期。
哪怕假期只有短短的十天,他也慶幸至極。
無法想象,如果自己無法過來,會有怎樣的結果?
自己的妻子會被人誣陷偷人?
他的女兒,會被人罵野種,這對於才三歲的小姑娘,又會是怎樣的打擊?
“建國啊,你怎麼回來了?”見到唐建國的剎那,唐老頭有驚喜,但隨之而來後卻是尷尬和不安。
他沒有想到,一兒子會在這個時候回來。
但凡早點回來,那婆媳也不會正好衝突,也就不會讓他看到這一幕。
晚點回來,這一幕也能過去,也就你好我好大家好。
但偏偏就這時候回來了。
唐老頭的手一下子就收緊了,緊張的汗都要下來了。
說起來,唐老頭對這個兒子,多少還是有些怵的。
他再不是十一年前那個只有十六歲的少年了,他成爲爲一個鐵血軍人。
可能是上過戰場,見過血的原因,渾身都充滿了煞氣。
這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煞氣和冷冽,能讓人忍不住打顫。
特別是他不說話,盯着你的時候,更有一種怯意,從尾椎骨竄起。
“怎麼,我不應該回來?”唐建國反問。
唐老頭臉上一僵:“瞎說什麼?”
“難道不是?”唐建國臉上有着濃濃的失望。
特別是看到妻子緊張的握着他的手,手心裏全是汗。
哪怕什麼也不說,他都能從中知道她的不安。
心裏一陣疼,同時自責了自己。
他當初求婚的時候,就跟她保證過,這輩子都會讓她幸福,不會讓她受丁點的傷害和委屈。
但是他最終還是食言了。
他反手握住她的。
無聲地告訴她,這裏有他,不用擔心。
從手心裏傳來的溫度,讓沈雅一下子安心了。
默默的候在一邊,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把一切都交給丈夫。
那份不安與衝動,因此而平靜了下來。
希寶窩在媽媽的懷裏,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爸爸。
對於突然出現的爸爸,希寶眼裏沒有半分半分陌生感。
雖然這一世她還沒有見過爸爸,但在前世的夢裏,她和爸爸見。
爸爸爲了找她,甚至連工作都不要了,踏遍了大半中國。
她好想撲上去,喊:爸爸,我好想你啊!
但希寶知道,現在不是和爸爸相認的時候,爸爸有重要的事情要辦。
爸爸在爲她爲媽媽出頭呢。
嗯,爸爸來了,那些欺負她和媽媽的壞人就不敢了。
希寶悄悄地望着爸爸,眼裏閃着興奮,還有好奇。
因爲前世的這個時候,爸爸並沒有出現。
不只是沒有出現,媽媽的隨軍手續也沒有辦下來過。
眨了眨眼睛,爸爸回來了,那她和媽媽是不是能夠隨軍了?
希寶又高興了。
手緊緊地握着玉牌,對系統道:“統統,爸爸會爲我們討回公道嗎?”
“肯定能!”8127激動地直播着這一切。
唐建國的態度,卻讓唐老太不舒服。
她何時被人這麼指責過?
對方還是她的兒子。
“怎麼,一回來眼裏就只有你媳婦?忘了你是從誰肚子裏爬出來的?”唐老太瞪着他,眼裏的傷心不是假的,“你是我的兒子,我是你娘!你不向着我,卻反而向着這個不要臉的……”
“同時我也是丈夫,孩子的父親!”唐建國的聲音大了幾分,“你是我娘,也是阿雅的娘,希寶的阿婆!”
唐老太嘴角一撇:“我可不承認這個兒媳婦,這個孫女兒,一個賠錢貨而已。”
唐建國額頭青筋,突突地暴露。
唐老頭一瞪老太婆:“你瞎說什麼?”又趕緊對唐建國道,“老一,你別聽你娘瞎嚷嚷。我們都對沈雅對希寶好着呢。你娘是因爲沈雅要隨軍了,捨不得,這才聲音大了點。”
唐老頭睜眼說瞎話的水平一流。
唐建國:“我要不回來,還不知道我的妻女,竟然受到這樣不公平待遇。”
“你們說會照顧好我的妻兒,你們就是這麼照顧的?”唐建國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你亂說什麼呢?”唐老太是個不會看眼色的人。
她雖然也發現了兒子的變化,但是卻憑着自己是對方孃的身份,一點也不懼怕。
纔不擔心,兒子會因此而恨上自己。
她是誰啊?她是他的親孃,他是從自己的肚子裏爬出來的。
他要敢恨自己,她就告他不孝。
他在部隊有大好前途,哪敢拿名聲去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