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仕林過了兩天才打電話過來,約陳念見面。

    他在電話裏說得很有意思,“陳小姐,您願意來我們公司裏坐坐嗎?我們公司裏有咖啡有茶也有其他飲料,就缺了一口飯菜,您要是喫過飯了,不如就直接上來我們公司坐坐,說話也方便,外頭碰面就怕有監控視頻。”

    陳念想起第一次見高仕林是在一個小飯館裏,他的客戶不曉得是不是因爲肚子餓才約在飯館裏碰面,估摸着在人多的地方是不太能暢所欲言。

    “好的。你看什麼時候方便。”陳念很客氣地問道。

    高仕林說他就在公司裏等陳念,如果她的時間方便,現在就可以過去。

    陳念把周笙託給周圓圓帶一會兒,走路去了高仕林的小貿易公司。

    高仕林坐在他們公司的前臺等她過去,陳念進去時他正在和前臺小姐說冷笑話。他說得那叫一個認真,可惜那個貌美的前臺小姐挺煩他的,根本沒給個好臉色。

    陳念沒多想,跟着高仕林走進他們公司裏面的會議室。沒過多久,前臺小姐端了咖啡進來。

    剛泡的美式咖啡很香,高仕林擡擡手示意陳念不要客氣。

    抿了一口咖啡,陳念問道:“我打電話去派出所問了,說他們三個要關半個月,具體犯了什麼事,裏頭的民警就說和我無關,叫我別管。可我心裏不踏實,總要弄清楚纔行。”

    “李鴻海欠了不少賭債,也不是一年兩年的事了。我聽說他□□劫的事情沒少幹,隔上一段時間就會在裏面待着。他那個老婆,也就是你的小姑子,跟着他也犯事,聽說是偷了人家十萬塊錢,現下已經花光了。”高仕林嘖了一聲,同情地看着陳念道:“你這幾個親戚都不是什麼好人,不過眼下你老公過世了,跟這些人也沒必要來往了。你那個公公年紀不小了,外面欠了一屁股債務,居然還養了個年輕女人,我真是佩服。”

    陳唸啊了一聲,心裏默默地盤算了一下,嫁給周書傑這樣的老公真算不得好,麻煩的親戚太多了,個個都是亡命之徒。周德勝估計幹得壞事也不少,才被關進去出不來。

    她這裏還沒問爲什麼,高仕林已經推了一疊資料過來給她看,“剛纔說得都是小事,重點是這三個人都涉及命案,在一個賭場裏頭。周德勝包養的那個女人,被人殺了,身上的錢財也被洗劫一空,那個賭場也被人趁亂捲走了不少現金。李鴻海、周舒雅、周德勝全都要錢不要命,那天晚上能搶到手的錢一點沒落下,現在都被關進去了,要等查清楚了才放出來。”

    他說着勸陳念,“他們的事情你先不用管了,後續有什麼情況我再告訴你,不過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你身邊一個律師,一個財務經理有點不清不楚的,你小心點。那個律師給李鴻海轉了五萬現金,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我這邊晚了,聽不到他們的聊天記錄。你小心點就是了。”

    不光是要錢,還想要她性命。

    陳念惡從膽邊生,決定回去就叫餘志杉滾蛋。

    她也不藏着掖着了,回到公司直接把三個人叫到公司會議室,直言不諱地對着三人說道:“我一個女人養不活你們三個人。尤其是律師和財務部的工資特別高,所以我打算按着勞動法來,補償你們幾個月的工資。交接清楚了,就把錢發下去。”

    三人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一點都不意外,餘志杉冷笑一聲說:“我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書傑一死,你就翻臉不認了。你想叫我走也可以,但是10股份的紅利不能少。這筆賬要算清楚了!”

    “什麼股份?”陳念笑笑,“你當你自己轉的那個股份有用?虧你還是當律師的人,也不想想人死了怎麼給你寫授權委託書?這事說到哪裏去都沒用,你那個股份我已經叫人事轉回來了。還有徐經理的那5股份也一樣。我勸你們還是安安心心地交接清楚了拿錢走人,否則將來出去找工作,人家問起來我可不會說什麼好話。”

    徐彩月一聲不吭,臉色很難看。

    “陳經理,我這邊和誰交接?”出納餘姐倒是很務實,她當場就表明態度,“你放心,我會交接好再走,將來出去外面找工作,麻煩你幫我說幾句好話。”

    “好的。”陳念點頭,“你跟圓圓交接,她不大懂,麻煩你多帶她兩天。”

    出納餘姐答應着出去了

    徐彩月好似還沒反應過來,愣了半響見餘志杉已經走了,才吶吶地說道:“陳總,要不你再考慮考慮?我不要股份了,但我不想離開公司。”

    陳念知道她學歷比林冬樹還要差。

    他們兩個人同班同學,林冬樹大專畢業了,徐彩月沒畢業就出來做事了。她還不是正經財務專業畢業,這些年全靠自己磨礪,再加上週書傑給她機會。

    這要是離職了,出去找個一萬多工資的工作可就難了。

    但陳唸對她自說自話就去改公司股份的事很不滿意。

    這種事說白了就是背信棄義,哪個老闆會受得了。有一就有二,徐彩月在她這裏的信任已經完蛋了。

    陳念不想再給她機會。

    “最近兩年的財報和資料都在我這裏,以前的那些你整理整理交接給財務部同事吧,弄清楚了和人事打聲招呼就行了。”人要走了,陳念反而很客氣,“你安心,回頭有人問起來,我就說是我們公司的問題,養不了那麼多人。”

    徐彩月站起身來,猶猶豫豫地走到陳念身邊,一副不想走的表情。

    陳念轉過頭去不看她,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了。

    幾天後,三人交接清楚先後離開了公司。

    林冬樹的表妹接手了財務部,陳念留了她和另外一個做成本帳的,再加上週圓圓,財務部就剩下了三個人。就算只有三個人,她們的工作也完全忙得過來。

    至於法律顧問,餘志杉走後辦公室就空着了。

    一時半會兒,陳念也沒打算再出這筆錢。

    她不打算把周書傑留下來的公司做得太大,只要能長長久久地運轉下去就好了。一般的小公司根本用不着法律顧問,真有法律上的需求,臨時去找事務所的律師也來得及。未來能做到怎麼樣,等周笙長大了再說。

    周笙現在才九歲,當務之急是要幫他辦好轉學手續。他也算是爭氣,轉學考試一次性就過了,連老師都說他基礎很紮實,是個好苗子,讓他過了暑假就去新學校上課。

    整個暑假,陳念都帶着周笙一起上班,週末就和他一起逛逛超市,偶爾去游泳健身。日子過得平靜而愉快,就在陳念放鬆警惕覺得一切都好時,又有了新的麻煩。

    日子已經過到八月,陳唸對公司的業務也慢慢上手了,下班時間人走得七七八八,她打算看完手頭的報表就下班。

    周笙坐在沙發上在看前幾天剛買的三國演義。

    看報表的空隙,陳念睇他一眼,這孩子看得還挺專注挺認真的,眉頭緊皺,表情嚴肅,讓她覺得有點好笑。

    母子倆出來的時候,辦公室裏人已經走光了。

    辦公室現在已經改裝了智能門鎖,但林冬樹爲人保守,除了智能門鎖還裝了一把老式的鑰匙鎖。陳念關上門後又推了推,確定沒問題後才帶着周笙離開。

    晚上八點,電梯裏還有人進進出出。

    陳念帶着周笙去常去的小飯館點了兩菜一湯。她本來就廚藝一般,加上上班回去晚,工作日就很少做飯。不過今天是週末,明天、後天是雙休日,家裏的冰箱空空蕩蕩,陳念打算喫完飯帶着周笙去超市補貨。

    還沒到超市,在地下車庫停車時,兩人就有些傻眼。

    超市在搞促銷活動,可能力度還蠻大的,地下車庫裏根本就沒有車位了,一眼望去到處是人,很多人打開了汽車的後尾箱,大包小包的往裏面疊放東西。

    “媽媽,還是別去了嗎?明天我們喫泡麪就行了,家裏還有泡麪和餅乾。”周笙口氣很堅決,聽上去是絕對不想陪陳念逛超市。

    “好吧。”陳念瞬間妥協,“主要也沒地方停車了,要不咱們找個小店買點牛奶麪包明天早上喫。”

    “不要去小區門口的便利店。”周笙對那家小店有心理陰影。

    陳念雙手放在方向盤上,轉過頭來看他一眼,這孩子一臉憂心忡忡的表情。發愁憂心的應該是她纔對,當初曾被李鴻海撞飛,但現在人還在裏頭關着沒出來,聽說有可能要判十年,他慌什麼?

    不過照顧孩子心理健康也是必須的,尤其是周笙這樣敏感的孩子。

    “好,不去。一會兒我看哪裏方便停車,就停下來買好了。”陳念輕鬆地道。

    在路邊小店買了牛奶麪包,陳念還慫恿周笙買了好些零食,兩人愉快地走出小店。此時月亮已經升上了半空,溫暖昏黃的路燈照在他們的臉上,身前身後有陌生人來來往往。

    陳念正在拉開車門,一輛摩托車衝上了人行道,往她這邊衝了過來。

    周笙一聲慘叫,“媽媽,媽媽!你快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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