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得迷迷糊糊，瞧一眼窗外，天色微光，太陽都尚未完全升起。她揉揉眼叫睡在隔壁的小鹿，“小鹿，小鹿，去看看誰敲門。”
小鹿也沒睡醒，問候了一句別人家的老祖宗，磨蹭了好一會兒才穿上衣服去開門。
門一開，他立時瞪大眼睛。
外頭站着七八個大漢，人人身上都揹着劍，看樣子都是劍修。當頭一人分明就是古蘊。他開口就問道：“怎麼樣，你姐姐的丹藥可煉成了？”
“煉成了，足有五十顆。你們跟來是都想要買丹藥？”小鹿昨天就知曉了姐姐想靠賣丹藥掙錢。他一邊幫忙燒火，一邊囉囉嗦嗦抱怨姐姐，說她一腦門都是掙銀子的想法，再無別的念頭。先頭說給他聽的話都是騙人，早早晚晚都會丟下他不管。
當時，陳念聽了就笑。
她才知道原來妖怪也這麼黏人，這麼在乎親情。
院門外站着的都是千鶴宗的弟子。他們聽古蘊說這邊有便宜的丹藥都是半信半疑，但也不想錯過機會。其中一人聽聞有五十顆丹藥，探身過來急道：“丹藥在何處，速速帶我們去看。”
小鹿朝屋子頭喊了一嗓子，“姐姐，好多人要買丹藥。”
“一大清早的。還是在過年，要不要這麼心急。”陳念一邊抱怨，一邊穿好了衣裳。她先去洗漱乾淨了纔出來見人。
古蘊見她出來了，伸手一攤，大聲斥道：“誰家的修真人會如你這般，太陽都升的老高了，還不起牀修行。我出來之前都已經運氣走了九個周天，雖無大進益也是每日都有小小的進步。你如此這般懶怠，怎麼成？丹藥呢？丹藥在哪裏！”
陳念翻了一個白眼。你想半夜起牀幹活都成，折騰她做什麼，再過兩個時辰上門，丹藥也不會跑了呀！
“我去拿出去。你們在堂屋坐坐稍等吧。”陳念進了屋拿出準備好的丹藥和十張隱身符。幾個人一通試用，都驚喜地睜大了眼睛，沒一刻鐘就賣完了。
打發走了這羣人，陳念坐在堂屋的八仙桌前，把銀錢都倒在桌子上數了一遍，感覺心裏美滋滋的。這銀錢掙得可比賣滷肉卷容易多了。
但這不能保證天天都有錢掙，陳念暫時還不打算把做滷肉卷的生意丟了。
趁着年節還沒完，陳念把手頭的銀錢收一收，拉着小鹿上街去賣兵器、修真書籍、丹藥的鋪子轉轉。她有兩個打算，一是看人家都賣些什麼丹藥，若自己學會也會就可以如法炮製，想法子賣出去；二來她手頭已經有五百多兩銀子，留着兩百兩週轉用，剩餘的這些可以給小鹿買一件趁手的兵器。
結果在她的滷肉鋪邊上幾家鋪子轉了一圈，發現鋪子裏賣得都是很粗糙的丹藥，不是增加體力就是增加速度的，只有一種據說最厲害的丹藥吞服後能提升修爲，一顆就要賣五百兩銀子或者二十個靈石。
大多數修真人都很窮，這東西放在那裏根本沒人買。
兵器也普普通通，大多數都是劍，要不就是刀。
陳念選了半天，感覺還沒她原來那把好使。不知道當初那把劍是不是孤燈那老賊給她買了，爲了讓她死心塌地給他煉丹。
孤燈老賊還是有些銀子，能買上一把好劍也不稀罕。
不過這一趟也不算白跑，陳念悟出一個道理。
增加修爲的丹藥無非就是添加了一劑較爲珍貴的藥材，她可以同樣的劑量一次性多做幾顆，效果差一些，價錢也賣得便宜些。
臨出門回家前，小鹿看中了一本劍譜。
陳念過去問了問說要五十兩銀子。不管這劍譜是不是真有用，她還是半分不心疼地給孩子買了。
年節剩下三日，小鹿沉迷遊戲般徹底陷入了劍譜中。
陳念則抽空畫了二十張隱身符，煉了一些增加體力、增加速度、增加修爲的丹藥。她暗暗琢磨着是主動去找古蘊兜售呢，還是等他自己上門。
還沒等她想明白呢，當天夜裏西周城裏颳起了大風。
陳念只知道沿海城市夏天會刮颱風，不曾想西周這樣被山巒包圍的城市也會突然起了大風。大風來得詭異，還夾雜着風沙，城裏家家戶戶都躲起來不出門了。
陳念用手捂住嘴和鼻子站在門廊下。
她仰頭看天空，天上烏雲如浪潮般翻涌，金烏被雲遮蔽，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這天氣真怪，到底爲什麼會變成這樣。我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見如此景象。這算是沙塵暴？那要什麼時候纔會好。”陳念自言自語說了半天，院門外有人推門進來，她瞪大眼睛一瞧竟是古蘊。
古蘊今日頭髮束成了高高的馬尾，穿着一身黑色的勁裝，手上提着一把劍。
劍已出鞘。
他看見陳念張口就問她討要，大聲地說道：“城外有大妖，千鶴宗的好多弟子都去了，我今日非要拿到妖丹，就算少了半條性命也在所不惜。你那裏還有沒有丹藥，能否借我一些，先記着帳，日後我必然還銀錢給你。”
“好。”陳念二話不說回去就把她所有家當都掏了出來，指着丹藥給符咒獅子大開口，“增體力、增速度的丹藥各五十顆，隱身符二十張，還有我剛煉出來的增進內丹修爲的丹藥。其他我可以老價錢給你，你增進修爲的丹藥可是好東西，當初我在山裏頭找了整整一年方纔找到了幾株靈秀草，上頭還結了紅色珊瑚般的果子，你吃了我這十顆丹藥，保你得百年修爲。我要的也不多，你都拿去給我八百兩銀子！”
古蘊半信半疑道：“這麼好的丹藥，你爲何不留着自己喫？你也沒有缺銀子到這程度吧？”
“我缺啊，我想給小鹿買一把好劍。這起碼要五百兩銀子朝上了。怎麼不缺銀子了？！”
“再說了……”陳念也不騙他，“我也沒這好丹藥盡數給你，自己也留了一些，不過要等修爲上去了纔是服用，否則我一個水木靈根的人，恐丹田被活活燒死。弄到飛灰煙滅就不好了。”
“這就對了。”古蘊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是相信了，他說道：“欠着八百兩銀子，你也不怕我跑了。這樣吧，你先給我一半，我寫個四百兩的借條給你，如何？”
他還是個實在人。
陳念表示跌破眼鏡。
結果，古蘊打了個四百兩的借條給她，當場吞服了三種丹藥，把剩下的丹藥揣在懷着，提着劍騰雲走了。
陳念眼巴巴地看着他遠去的背影，頗有幾分羨慕，她什麼時候也能學會騰雲？
小鹿旁邊嘖嘖兩聲道：“瞧你這花癡的眼神，差不多得了。他可沒當你是道侶。”
陳念朝他小腿踢了一腳，啐道：“你胡說什麼呀！”
到了下午，大風忽然停了，雲開日出，大夥都在說千鶴宗弟子得了一枚二百多年大妖的妖丹，也不曉得誰有福分吞服，喫下去修爲必定大增。
陳念心道，主角光環不是說說的。十有八九是叫古蘊得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