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樂的目光閃閃,像小鹿的目光一樣,溼漉漉的盯着江慎看。

    她一字一句的問,嘴角微微揚着,還帶着點小小的自信:“你是不是,開始有一點點喜歡本郡主了呀。”

    江慎低頭便看到了這樣的蘇長樂。

    就算在他那看不見顏色的眼睛中,依舊能看到蘇長樂眼睛中閃着的光。

    江慎微微勾脣笑了一下:“那郡主覺得呢?”

    “本郡主覺得,你肯定是啦。”蘇長樂也學着他的樣子,像只小狐狸一樣的笑,“本郡主這麼可愛,沒有人能夠不喜歡本郡主的,沒有人!”

    “郡主說得對。”

    “哪句?”蘇長樂抓住了他的話,勾着他想要答案。

    “很多句。”江慎慢慢道,“很多句話,郡主說的都很對。”

    又是這般敷衍的話。

    蘇長樂皺了皺鼻子,側過臉哼了哼。

    --

    馬車一路往王府走,在臨近王府的時候,蘇長樂忽然聽到了身後有另外一輛馬車的聲音湊了過來。

    蘇長樂掀開簾子去看,在馬車旁跟着阿珠也回頭望了一眼,將馬車給認了出來:“好像是謝大人。”

    大家一直都叫謝雁爲謝太傅,能稱爲謝大人的,應該就只有謝溫禮一個人了。

    蘇長樂的眼睛亮了亮,她探出身子朝後面的馬車喊:“溫禮哥哥!”

    後面的馬車與蘇長樂的馬車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謝溫禮其實早已經知道前面的馬車是蘇長樂,只不過他沒想過蘇長樂會在街上直接這麼叫人。

    聽着蘇長樂的聲音,謝溫禮放下手中的散着的書頁,伸手掀開車簾,微微探出頭,朝着前面的蘇長樂點點頭。

    蘇長樂十分愉快。

    蘇長樂和太子都師承太傅,從小就天天能見到謝溫禮,況且謝溫禮和蘇珩又是好友,蘇長樂自然將謝溫禮視作自己的哥哥。

    沒有多長的距離,馬車就要到王府的門口。

    蘇長樂笑着放下車簾,一收回眼神,一下便看見了江慎。

    江慎正定定的看着自己,蘇長樂有點疑惑:“你看我幹嘛?”

    江慎不着痕跡的看了眼外面,問道:“溫禮哥哥是?”

    “謝溫禮呀,謝佳期的哥哥。”蘇長樂介紹道。

    “郡主好像跟他很熟?”

    “是這樣,畢竟本郡主史師承太傅,小的時候本郡主和佳期就是謝府和王府兩頭跑,所以熟悉的是很正常的呀。”

    “是這樣啊。”江慎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可他的耳邊好像一直迴響着剛纔蘇長樂叫人的語調。

    十分歡快和輕鬆。

    馬車此時停下,蘇長樂提着裙子下了馬車,幾步朝謝溫禮的馬車走過去。

    謝溫禮的馬車也停住,他一掀開車簾,便看見了蘇長樂。

    “溫禮哥哥你怎麼也來啦?”

    謝溫禮先下了馬車,站定之後踩對着蘇長樂道:“佳期託人來告訴我她在這裏,想晚上和我一起回去,我想這正好世子生病,我便順路過來看看。”

    謝溫禮的冷冰冰和蘇珩的那種石頭塊不太一樣,他的表面上很溫和,也不曾與別人說過重話,更多的端着君子的身姿,就連現在他站在蘇長樂的對面,兩個人之間都有着一段距離。

    謝佳期想的什麼,蘇長樂怎麼可能不知道。

    她不就是怕太晚了,錦王妃會讓她留宿,這才把她哥哥搬過來。

    要不然謝佳期纔不會麻煩她哥哥呢。

    “看時間要開飯了,趕緊進去吧。”蘇長樂說着,擡頭髮現謝溫禮正看着自己的後面。

    蘇長樂順着他的眼神回頭看,發現江慎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自己的身後。

    江慎一直在等蘇長樂發現自己,見她轉過頭,他纔對着謝溫禮行禮:“見過謝大人。”

    謝溫禮也趕緊回禮:“見過郡馬。”

    待互相見完了禮,蘇長樂覺得,這個氣氛忽然尷尬了起來。

    她眨了眨眼:“那個……”

    “郡主郡馬謝大人!裏面已經備好飯了,王妃請幾位趕緊過去呢!”小廝從門口遠遠的就看見了幾位,趕緊小跑上來。

    “行!我們馬上過去。”

    蘇長樂鬆了口氣,應道。

    她拉起江慎的手,往王府裏面去。

    三個人一路被小廝引到了飯廳,謝佳期和錦王和錦王妃已經坐好了,他們一到,人就算是齊全了。

    蘇長樂坐下,先是看了眼謝佳期,這才問道:“哥哥如何了?”

    “還在屋躺着呢,咱們不管他,直接喫吧。”

    錦王妃說着,身後的侍女魚貫而入,沒多久就把席面給佈置妥當。

    “來,大家動筷吧。”錦王妃招呼着大家。

    謝佳期積極響應,快速的拿起筷子往自己嘴裏面塞東西,希望趕緊喫完趕緊走,生怕人這麼全,大家再說點什麼她不想聽的。

    “我就喜歡看佳期喫飯,看得我都想多喫兩碗了。”錦王妃一直側臉看着謝佳期,然後忽然對着謝溫禮道:“溫禮啊,你回去告訴你爹一聲,什麼時候抽個時間讓他過來,找個好日子就把事情定了吧。”

    謝溫禮點頭:“好。”

    謝佳期聽着,又趕緊扒了兩口飯。

    待喫完飯,謝溫禮帶着謝佳期先回了家,而蘇長樂卻被蘇珩派人叫了過去。

    蘇長樂有點納悶兒,便跟着人過去,剛推開門便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藥味。

    看來哥哥這次可真是病的很嚴重。

    “安平來了?”聽着門外的聲音,蘇珩問道。

    “哥,你好點了嘛?”蘇長樂噠噠趕緊跑過去,看着半躺在牀上的蘇珩。

    蘇珩剛剛喝了藥,又撐着吃了些飯,身上的力氣已經好多了。

    “無事,風寒而已,過幾日就沒事了。”蘇珩輕咳了兩聲。

    “那就好那就好,昨日我光顧着佳期了,沒想到哥哥並得這麼嚴重。”

    “無事,叫你過來是另外一件事。”蘇珩說着,從牀頭的矮几的抽屜裏取出來了幾張銀票,放在了桌子上。

    蘇長樂沒懂:“這是?”

    她也不缺錢啊,怎麼蘇珩忽然要給自己錢了?

    只聽蘇珩輕聲道:“這個月是謝佳期生辰,你拿着這些錢,去給她挑兩件衣裙,若是不夠的,再過來找我拿。”

    嗯嗯嗯???

    蘇長樂瞪大了眼睛,剛想反駁她也不缺衣服啊,但忽然想到了些什麼,蘇長樂趕緊擺擺手,拒絕道:“我最近可忙了,沒時間見佳期,你不如自己準備吧。”

    蘇長樂說完,還沒等蘇珩再說些什麼,就趕緊跑了:“哥哥太晚了,江慎還在外面等我,我就先回去啦。”

    --

    江慎一直在門口的馬車旁等着蘇長樂。

    他擡頭望着天上的星星,感受着夜晚的風裏,都帶着一些春天的泥土味道。

    他安靜的看着,而後聽着小姑娘的笑聲從王府裏漸漸的傳了出來。

    他回頭去尋,剛好看到了蘇長樂和阿珠笑着從王府裏面出來。

    小姑娘不知道碰見了什麼好事兒,竟然開心成了這樣,他問道:“郡主怎麼這般高興?”

    “當然是知道了些祕密嘍。”蘇長樂和阿珠笑嘻嘻的。

    直到回了郡主府,蘇長樂去浴房洗漱,她嘴角的笑就沒掉下來過。

    江慎手裏面拿着書,斜靠在窗邊的矮椅上,聽着蘇長樂小聲的哼哼着曲兒,心情無限好。

    此刻她坐在鏡子前面,擺弄着自己的那些脂粉,時不時的還往手上塗抹着些什麼。

    香膏在她白嫩的手上暈開,一股茉莉花的香味在房間中散開。

    “很香。”江慎輕輕聞了聞。

    “是吧,本郡主也覺得!”蘇長樂將手擡起來,狠狠地聞了幾下,十分滿意,“這是香粉鋪子新出的香膏,聽說是用茉莉花和牛奶做的,抹在手上就能白白嫩嫩的。”

    “這效果不知道怎麼樣,但確實很好聞呢。”

    蘇長樂哼着小調,趿拉着寢鞋,溜達到了牀邊,自己掀開被子將自己裹了進去,懷裏面抱着的還是那隻老虎抱枕。

    她的臉在上面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角度,道:“江慎,一會兒記得吹蠟燭,我先睡啦。”

    蘇長樂今天起來的早,又顛顛兒的跑了很多地方,早就已經累了。

    江慎看着只留下一張小小臉在外面的蘇長樂,自己將手裏面的書放下,走進了浴間洗漱了一下,待他出來的時候,蘇長樂已經睡得很熟了。

    他站在牀邊,燭火併未吹熄,他看着蘇長樂的鼻翼呼扇呼扇的,一副好眠的模樣,自己的眼睛也有些沉。

    他想了想,吹滅了牀邊的蠟燭。

    房間裏唯一的光源熄滅,只剩下外面淺淺映過來的光亮。

    江慎起身上牀,躺在了蘇長樂的旁邊,悄咪咪的伸出手,勾住了蘇長樂留在被子外面的小手指。

    江慎有點期待,今天晚上還會不會做夢。

    他微閉着眼睛養神,卻忽然聽到蘇長樂輕輕動了動小手指,道:“哼哼,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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