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聽着身旁蘇長樂小聲的嘟囔,江慎睜開眼睛,側過頭去看她。

    小小的臉蛋依舊藏在被子中,她的眼睛並沒有睜開。

    江慎擡起手,微涼的手指戳了戳蘇長樂的臉:“郡主,你是醒了嗎?”

    蘇長樂當然沒有醒,她的臉上被人用手指戳着,不舒服的蹭了蹭。

    沒醒?

    江慎又戳了戳,看蘇長樂沒有反應之後,這才確定她剛剛的那句話只是一句夢裏的呢喃。

    江慎輕聲笑了笑,又將蘇長樂的小手指勾得緊了些。

    --

    蘇長樂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她醒過來翻了個身,揉了揉眼睛。

    阿珠聽到裏面得動靜推門端着水盆進來:“郡主醒了?”

    “嗯嗯。”蘇長樂從牀上做起來,整了整微微有些散開的寢衣,“江慎呢?”

    “郡馬一早就到了書房,郡主可要過去?”

    “好啊。”蘇長樂扔下抱枕,屈膝往前蹭了蹭,待蹭到牀邊,小小聲的“咦”了一下。

    “郡主怎麼了?”阿珠走了過來。

    蘇長樂坐在牀邊,擡起自己的左手,看了看有些痠痛的小手指。

    “哎哎哎?”

    “哪裏痛?”阿珠問道。

    “沒事,”蘇長樂搖了搖頭,“可能就是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壓到了才酸痠麻麻的,不耽誤事。”

    蘇長樂說罷,便跳下了牀,待洗漱好了之後纔去吃了早飯。

    今日做的事蘇長樂放在心尖上愛的小包子,香噴噴肉乎乎的,蘇長樂一口能喫下去兩個!

    她剛喜滋滋的將小包子放進嘴裏,外面的小廝便急匆匆的跑來稟報:“郡主,剛纔盧小姐剛剛出了門,不知道去了哪裏。”

    “嗯嗯。”蘇長樂又夾了個包子,毫不在意,“她出去就出去唄,整日悶在府裏也不好,她要是沒有錢的話,就讓賬房給她支一些。”

    “是。”小廝下去。

    蘇長樂愉快的吃了早飯,剛晃晃悠悠的準備出去消消食,便聽得阿珠從外面進來,在蘇長樂耳邊低語。

    蘇長樂聽後,神色一變:“什麼!今日便結案?”

    蘇長樂匆匆忙忙的提裙往外跑,惹得阿珠趕緊跟着出去,命人備好馬車往大理寺去。

    結案的事情,蘇長樂沒有怕什麼,只不過現在盧靜言也在外面,若是碰巧讓她聽到了風聲,做出了什麼事情,蘇長樂怕是沒辦法收場。

    想到這,蘇長樂趕緊上了馬車,催促着:“快走,去大理寺!”

    車伕跟了蘇長樂多年,自然知道輕重緩急。

    馬車達達飛奔在街道上,蘇長樂暗暗的希望盧靜言沒往大理寺去。

    --

    盧靜言走在街上,上午的街頭十分熱鬧,人來人往的,還有孩子在笑鬧。

    盧靜言已經很久都沒有出府了,今日也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一早上醒過來便覺得透不過氣,想出來看看。

    郡主說有什麼消息定會第一時間告知她,她就一定會等着。

    她順着街道毫無目的的走,可一擡頭便發現,自己到了盧府偏門的外面。

    她愣了愣,站在門口看着門牌匾上盧府兩個字,忽然感覺到有些陌生。從她被趕出這個家之後,好像這兩個字和她就再沒有了關係。

    那些開心的不開心的,都隨着盧文彬和自己的離開,變得沒有那麼重要。

    盧靜言有點想哭,她眼睛裏面鞠着眼淚,喃喃道:“現在只有母親,只有母親了……”

    吱呀一聲,盧府的大門忽然被打開了一個小縫,裏面忽然傳出來了一聲聲的叫罵:“快把這些喪氣東西都扔出去,省得在這裏看着礙眼!”

    盧靜言皺眉,那罵聲耳熟,之前在自己被趕出門的時候,也聽得這個聲音罵自己是喪氣東西。

    盧靜言轉身想走,卻發現一堆東西從那門縫裏面扔了出來。

    可是那被扔出來的衣衫鞋帽十分眼熟,盧靜言斂眉,幾步跑上前去將扔在門口被一羣乞丐虎視眈眈的衣裙給搶了過來。

    將衣服抱在懷裏的時候她才發現,這衣服的樣式還有圖案都是她十分熟悉的,低頭去聞,還能聞到她母親身上的味道。

    這是……

    這是她母親的衣衫!

    盧靜言一下子紅了眼睛,她自己被趕出去也就算了,如今那女人竟然連母親的衣衫也容不下了!

    後面的那羣乞丐一直在盯着那些衣衫,那些東西看起來料子不錯,若是去賣或者是自己穿着,好像都不錯。

    那些乞丐等了半晌,有人將盧靜言認了出來。

    他們竊竊私語:“這不是那個被趕出來的盧家小姐嘛,之前還在我們這裏待過,如今看着她這般乾淨,應該是找到落腳處了。”

    “那她還回來幹什麼?”

    “別想那麼多了,她現在不愁喫穿,那些衣服她拿着也無用,不如現在搶了過來!”

    那些乞丐聽着有人這麼說,大家都應和着,一起上前,打算去伸手搶盧靜言手中的衣衫。

    盧靜言抱着衣服跪坐在府門前,只感覺肩膀被抓了一把,她回頭一看,那些乞丐已經將自己團團圍住。

    盧靜言有些慌。

    她是知道這些乞丐的,若是真動起手來,自己定不是他們的對手。

    盧靜言將手中的衣衫抱緊:“你們這是做什麼?”

    那些乞丐伸出髒兮兮的手,二話不說就去搶盧靜言壞裏面護着的衣衫。

    盧靜言來不及想些什麼,趕緊將衣衫護的緊緊的——

    她已經沒了很多東西,如今連母親被扔出來衣衫難不成都要護不住了嘛!

    可真是個廢物!

    盧靜言想到這,她的眼圈紅了,從心底裏面鑽出來了一股子執念。

    任憑那些乞丐的手再髒再狠,她都沒讓那些人抓到什麼,僅僅是一些衣角罷了。

    撕扯之中,盧靜言的衣衫也已經破爛不堪。

    那些人也不知道盧靜言一個小姑娘,竟有這麼大的力氣。

    看着盧靜言不反抗,只是護着手中的東西,他們也漸漸放肆起來。

    只聽“嘶啦”一聲,盧靜言護着的衣衫不知道從哪出被撕裂,這聲音一下觸動了盧靜言的神經。

    她驀地惡狠狠的看着這羣乞丐,道:“你們都放開!放開!”

    “都放開!”

    盧府的門忽然被打開,裏面匆匆出來了一個人,他站在盧靜言的身後,幫她驅趕着乞丐。

    本來那些乞丐就是仗勢欺人,欺負盧靜言沒有依靠,現在一看有人出來了,便互相看了一眼,鳥獸散開。

    盧靜言抱着衣衫回頭,看着從盧府出來的人,叫了一句:“福伯。”

    福伯是盧府的管家,當初盧靜言被趕出府,他也幫盧靜言爭取過,但因爲盧文彬寵妾滅妻,家中所有的鑰匙都在小妾的手中,他也無能爲力。

    福伯蹲在,將盧靜言給扶起來。

    他滿臉愧疚,看着這般狼狽還抱着衣服不放的盧靜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終了,他開口道:“小姐這是何苦?”

    盧靜言搖搖頭:“她們欺辱我就罷了,我是絕不可能讓她們再欺負我母親。”

    “大夫人她……大夫人……”

    盧靜言聽言,神色一斂:“我母親怎麼了?案子可是判下來了?!”

    管家道:“剛大理寺已經送了判決書來,大夫人被定了罪,如今已經被髮落到了昭獄了。”

    管家嘆了口氣:“若不是這樣確定大夫人不能回來了,那二夫人也不能這般張揚的把大夫人的東西都給扔出去啊。”

    --

    今天的天氣陰沉沉的,在大理寺的上空上更是黑漆漆的壓着一片烏雲。

    剛纔來的路上,蘇長樂已經知道蘇珩病好了兩分,今日會來上職。

    她令人將馬車停在離大理寺有些距離的地方,對着阿珠道:“你先去看看盧靜言在不在大理寺,然後再把週一杭給請出來。”

    “是。”

    阿珠匆匆下車,蘇長樂在馬車上等着,時不時的掀開車簾往外面看。

    過不多時,阿珠回來:“郡主,盧小姐並未在大理寺,門口的守衛也並沒有看到人。”

    蘇長樂鬆了口氣:“只要她沒有過來鬧就行。”

    “已經將郡主在大理寺外的消息告訴周大人了,郡主稍等一會兒。”

    “嗯。”蘇長樂放下車簾,在車裏面靜靜等了一會兒。

    “郡主,周大人過來了。”

    “請他進來吧。”

    馬車外的週一杭頓了頓,想到若是蘇長樂下車的話,看到的人或許會更多,於是這才掀開車簾上車。

    蘇長樂的馬車寬大,就算是再多幾個人上去,也步那麼侷促。

    這是週一杭第二次上蘇長樂的馬車,第一次還是在很久很久之前。

    他趕緊收回自己的思緒,對着蘇長樂行禮:“臣見過郡主。”

    “免禮。”蘇長樂低聲道,“周大人說今日結案,可是有什麼消息了?”

    週一杭點點頭:“大理寺已經下了判決,並未死刑,爲下放昭獄,消息已經傳回了盧府。”

    “這麼快?!”蘇長樂驚訝,隨即想到了什麼。

    她狠狠地拍了下:“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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