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面對謝憬琛時的憤恨和底氣全都消失不見。面對這個“姑父”的時候,蔣辰是心虛的。
蔣家和謝家沾點親戚。
這個外表頹廢落魄的男人,是謝憬琛的親叔叔,謝銘海。
謝銘海與蔣辰的小姑姑蔣晚相戀,自由戀愛,兩情相悅,門當戶對,天作之合。
兩家都張羅好了,辦了訂婚宴,結婚的日子都定了,請帖都發出去了,可惜,婚禮卻沒辦成。
蔣晚死了,是自殺。
當時,在婚禮前的一個星期,明明纔剛試了到手的定製婚紗,剛拍了結婚照,結果,第二天,蔣晚給謝銘海打電話,說:“我們分手吧。”
謝銘海連蔣晚的面都沒見到。
他還記得,那天,蔣晚電話裏的聲音有些顫抖,甚至沒等他開口挽留,沒給他時間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就掛斷了電話。
等他再打過去的時候,就一直是忙音了。
他找到蔣家去,蔣家沒讓他進門。
他正痛苦着,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結果,當天晚上就收到了蔣晚自殺身亡的消息。
蔣晚跳樓了。
謝銘海知道的時候,根本沒有辦法去相信。
明明他們還有一個星期就要結婚了!
發生了什麼?有什麼事情不能和他說?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跳樓?
他當然不願意接受事實,就去問,去查,去蔣家問,蔣家不理他,他就用謝家的人脈自己去查。
查到最後,只查到蔣晚和另外十幾個男人混亂了一晚上的視頻。
還有遺留在現場的那個小瓶子——就是現在謝憬琛手邊盒子裏的那個,一個棕色的,標着看不清的字母的,小瓶子。
蔣晚是個很正經的人。
雖然豪門裏玩的花的人有很多,不少人的牀伴都換得很勤,甚至有些家裏結了婚也依然各玩各的,但蔣晚和謝銘海不是。
蔣晚和謝銘海是校園走到婚紗的戀情,從高中時期就開始戀愛,走過了八年,到大學畢業後的兩年決定結婚,期間感情一直很好,從來沒有吵過架。
靈魂過於契合,互相間只有彼此。
蔣晚和謝銘海都很愛惜自己,也很愛惜對方,總有一種莫名的儀式感,再加上都一致認爲乾淨專一也是美好的品質,就一直沒有進行最後的身體接觸。
自己摯愛的,純潔美好的姑娘,在婚禮前一週濫-交併且自殺,這讓謝銘海怎麼接受?
可是人死了,屍體火化了。
那時候蔣正弘剛接過蔣家的生意不久,整個蔣家的產業都在轉型升級。
爲了不讓妹妹“濫交”的事情影響集團股價,蔣正弘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直接把事情按了下去。
當然,蔣正弘也查了所謂的真相,說是競爭對手給蔣晚下了藥,當天的事情被定性成了迷-奸。
下藥的人和參與迷-奸的人都伏了法,被抓起來做了牢。
可是,蔣晚死了啊!
蔣晚死在了最美好的年紀,死在了二十四歲,死在了婚禮的一週前,可是那些傷害她的人,卻只用蹲三四年的牢!
這讓謝銘海怎麼接受!
蔣正弘只留給了他一句話:“還嫌不夠丟人嗎?”
他去向自己的哥哥,也就是謝憬琛的父親謝毅山求助,謝毅山也沒再出力。
“罪人已經伏法了,他們蔣家都不追究了,你就放下吧。”
於是,謝銘海瘋了。
他沒法接受自己心愛的人就這麼死了,他開始恨,恨那些犯罪者,恨蔣正弘,恨謝毅山,也恨他自己。
那段時間,他天天對着那個小小的藥瓶,喝酒喝得醉生夢死。
人不能永遠頹廢下去,終於,他發現了,他最恨的,是那瓶藥。
如果沒有這瓶藥,一切都不會發生。
順着這瓶橫空出世的藥,謝銘海查了好幾年,再經由中間發生的一些事,他才抓住了那個叫rl的組織的尾巴。
再後來,到謝憬琛爲了蔣辰去查rl的時候,這藥瓶就交到了謝憬琛手上。
“阿辰……你……長大了……”
謝銘海看着蔣辰,目光癡癡地呢喃着。
蔣辰,和他姑姑蔣晚,長得真的太像了。
尤其是眉眼,簡直一模一樣。
蔣辰低下頭去,避開了謝銘海的目光。
謝憬琛招呼着謝銘海到自己身邊坐下,與此同時,打開了那個盒子。
那個棕色的藥瓶,被謝憬琛拿了出來,擺在了蔣辰面前。
“別的,我也不和你多說。看在你姑姑和我小叔的份上,關於這瓶藥,你總該把知道的說出來吧。”
蔣辰死死盯着那瓶藥。
在蔣家所有人裏,他唯一不恨的,就是他姑姑了。
他姑姑蔣晚,真的是一個太好太好的人了,從來不會勉強他去社交,在他爲了自己的結巴而自卑的時候,她永遠都鼓勵他說,不用委屈自己迎合別人,不要在意別人的眼光。
她從來不把他看做是“有缺陷”的人,從來沒有覺得他給家裏丟了面子,從來沒有放棄過他。
讓他……感到了尊重。
有時候,蔣辰也會想,如果姑姑沒有死,那他,會不會也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他會不會……
沉默了半晌,蔣辰終於擡頭。
“好。我告訴你。”
“rl裏所有人都分工都不一樣。雖然我是蘇葉的上級,是可以競爭下一任先知的‘聖子’人選,但是論重要程度,我比不上蘇葉。
尤其是在裴教授死了之後,蘇葉就是獨一無二的了,因爲他是藥物開發裏最重要的一環。”
“裴教授不是蘇葉殺的嗎?rl不管嗎?”謝憬琛問。
“當然不管。
rl主打的就是一個放縱慾念,任何的競爭都是允許的,不論你使用什麼手段都可以。就算你想把先知殺了,取而代之,只要你能做到,也是可以的。
只是先知地位超然,他就是rl的信仰,從來沒有人想過對先知動手。”
說到這裏,蔣辰看了一眼謝憬琛。
“我本來應該把安如喬弄死的。
不知道她到底有什麼特殊,竟然讓先知破了規矩,竟然明令禁止我對她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