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怔了一下,眼裏的光逐漸暗淡,臉色陰沉好似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寒霜。

    自私冷血嗎?有很多人這麼說過他,可是爲什麼從她口裏聽到,他會有心痛的感覺呢?

    看着她漲紅的臉,他沒再回話,放下了手上的東西就走出去了。

    良久,蔚禾纔看清了他放下的東西。

    是一袋擦拭傷口的藥物。

    她看了一眼自己還在痊癒之中的手掌,微微愣了愣,隨後又面無表情地將那袋藥扔進了垃圾桶。

    接下來的幾天,秦時起沒再來找過她。

    雖然還在介懷,但蔚禾的心情也明顯比前幾天好了很多。

    在第四天,她就有些坐不住了,每天悶在酒店裏,讓她覺得越來越壓抑。

    好像胸口始終堵着點什麼。

    於是在鐘點工阿姨送飯的間隙,她從門口溜了出去。

    她一路漫無目的地走着,

    初夏的南城又溼又熱,好在昨晚剛下過一場雨,蔚禾穿着一件長袖棉布裙,倒也不覺得熱。

    她走在一棵梧桐樹下停着,擡頭看了看天,心中的苦澀四溢。

    寶寶,媽媽現在該怎麼做呢?媽媽覺得很累了……

    “小姑娘。”

    一個蒼老的聲音驟然響起,。

    蔚禾警惕地回頭——

    只見一個步履闌珊的老人,正佝僂着背望着她。

    她遲疑地走到老人跟前,脣瓣微啓:“是在叫我嗎?”

    “小姑娘,我已經兩天沒有喫過飯了,可不可以幫我去那邊的麪館買份面?”老人見她回頭,含着淚光說道。

    渾濁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她,破布衣下瘦弱的身體在風中搖搖欲墜。

    蔚禾看着她滿臉的皺紋,忽地想到了自己去世已久的奶奶,心頭一酸。

    只猶豫了一會兒,就拉着老人就往街對面的麪館走。

    老人連忙拉住她,眼裏的驚慌一閃而過:“這裏的面太貴了,我知道那邊有一家便宜的,我只用喫喫清湯麪就很滿足了!”

    蔚禾心裏有些疑惑,還有會嫌棄食物貴的乞討者嗎?

    但在看到老人渾濁卻真誠的眼睛時,她打消了顧慮,人人都有難處,這位老人或許也只是不想太麻煩他人罷了。

    直到她進入麪館時,聽到後面突然響起的關門聲,她還沒來得及驚訝,就已經被突然躥出來的幾個男人塞進了麻布袋裏。

    她不知道被注射了什麼東西,只覺得手腳忽地沒了力氣,意識也逐漸模糊。

    在有意識的最後幾秒,她聽到了她剛纔幫助的那位老人的聲音。

    “這次這個長得可標誌,能有個好價錢!”

    她閉上了眼睛,身心無力。

    寶寶,媽媽發現,這個世界上,好像並不是真心能換真心,好與壞從來沒有絕對。

    只是媽媽好像很倒黴,總是遇不到對等的感情。

    或許是媽媽錯了。

    ……

    咖啡廳裏。

    秦時起在接到電話時,大腦一片空白。

    電話那頭的鐘點工阿姨還在哭哭啼啼:“這周圍的區域全都找過了,就是找不到夫人的人影……”

    這可怎麼辦啊,把人給弄丟了,這份工作肯定也要保不住了,她是好不容易纔能找到這麼高價錢的僱主啊!

    他臉色驟變,掛斷了電話,拿起了一旁的外套,留下了一句“家裏有急事”,就將今天的重要客戶一個人留在了咖啡廳。

    他太害怕了,南城的治安有多差他不是不清楚,所以他在蔚禾的房間門外都上了鎖,只有外邊和裏邊同時解鎖,才能出門。

    只是他沒想到,這樣也讓她逃出去了,他不該只派了一個鐘點工過去照顧她的!

    他不該的!

    “少爺,沒有找到夫人……”

    “我這邊也沒有。”

    夜晚的街道,他孤身而立,腳下全是被踩滅的菸頭。

    被派出去找人的手下,一個也沒有帶回她的消息,她像是突然之間消失在了這個世界。

    他拿着煙的手一抖,一種強烈的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腦子裏有根弦砰的一聲斷了。

    秦時起強忍着內心的不安,逼迫自己冷靜下來,良久,他開口:“剩下的人繼續找,其他的跟我去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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