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陳建安呼朋引伴,在安然居設宴慶祝書院小考。

    來的士子總共有十三人。

    其中生員就佔到七人。

    在陳建安的介紹下,徐行雖沒成爲宴會的主角,仍然站着如嘍囉,但在這次宴會中,他受到了不少生員的認同,認爲他日後必會與他們同列。

    而一下子結交這麼多同窗,徐行的氣運亦有所增長。

    他的面板上又誕生了一個新的命格。

    【鏡主:徐行。】

    【道果:一生平凡(白)。】

    【……】

    【命格:博聞強識(灰↑)。】

    看着變化的面板。

    徐行陷入沉思。

    “徐兄,愣着幹什麼?”

    “鶯鶯姑娘給你敬酒呢。”

    一旁,喝得醉醺醺的秦秀才拍了拍徐行的肩膀,對他指了指面前敬酒的少女。少女面如新月,二八年華,身材窈窕婀娜。

    安然居不僅能供書院士子喝酒,還能狎妓。

    雖然書院規矩森嚴,但架不住士子們大多都是一羣秀才老爺。在書院過久了苦行僧般的生活,來到縣城就會放縱自己的天性……。

    這羣人有才又有錢,是窯姐們的最愛。

    讀書人愛漂是天性。

    京師在民初時流傳一個說法,叫最喜歡逛八大胡同的是“兩院一堂”,這個堂就是京師大學堂。

    “好說,好說。”

    徐行收回心神,喝下了鶯鶯姑娘敬下的酒。

    至於之後衆人們喊的“皮杯兒”,他則笑着婉拒了。

    他倒不是假清高,而是“半點朱脣萬人嘗”,他過不去心裏這道坎。

    衆人對此不以爲意,只認爲徐行初出茅廬,不曉得女人的好。

    ……

    五更天。

    喝完酒後。

    徐行等人從書院後門溜進號舍。

    “博聞強識這也算命格嗎?”

    “此外,爲什麼我會誕生博聞強識的命格?”

    一進門,有了空閒時間,徐行就開始打量了起了自己命格上的變化。

    他皺眉尋思了一會。

    很快想出了原因。

    在副本世界,他利用己身優勢,成功作弊,騙過了王教習等人。

    但他的作弊,於副本世界的人來說,是不可能發覺的。

    換句話說,他的作弊本身就是一種天賦。

    與天才們的過目不忘、耳聞成誦,本質上沒有什麼區別。

    而……青銅古鏡,將其“反因成果”,將其化作成了他的自身命格。

    不過之所以沒有在考試當日誕生命格,而是在安然居宴飲之後誕生了命格,恐怕與衆多生員對他的認同分不開關係。

    這認同,往大點說,就是【衆望】。

    衆望即人心所向。

    古之帝王,人心所向,氣運大增,人心向背,氣運大衰。

    “看來選擇……在書院小考上作弊的決定……沒錯。。”

    “現在就等馬師傅等孝義堂袍哥們的消息了。”

    他心道。

    從發現青銅古鏡至今,現實世界已過去了六天半,也就是副本世界的一個多月。

    他如今雖是秦鳳山·孝義堂的哥弟。

    但因爲久在書院,和孝義堂之間的聯絡難免淡薄了一些。前往秦省第一師範學堂刺殺巡撫方允的任務,馬師傅並未通知他具體的行動時間。

    不過以時間計算,大抵此刻也差不多該結束了。

    然而正待他準備上牀睡覺之時,腦海裏的青銅古鏡突然示警,他心神一動,返回了現實世界。

    一晃眼。

    徐行回到了天牢。

    又再次體會了到了自己飽受摧殘的身體。

    這幅身體快要油盡燈枯了。

    “徐大人,指揮使大人親臨,你怎麼還在睡覺?”

    “衝撞了指揮使大人,可有你好受的。”

    吳書辦見徐行躺在麥垛上,睡得像死豬一樣,於是大聲喊了幾句威脅的話。

    要是犯人在他眼皮底下死了,他也要喫罪。

    “不用叫了。”

    “他啊,看這個身子骨,也快死了。”

    劉指揮使人高馬大,一身鬥牛服,腰間挎着雁翎刀,他走到徐行身旁三四步左右的位置,打量了徐行幾眼後,見其行銷骨瘦,搖頭嘆道:“吃了太多助興的藥,最近又案牘勞形,再是鐵打的身子,也糟踐不住。”

    徐行聞言,剛準備睜開的眼睛又閉了回去。

    現在還沒到劉指揮使規定的三日。

    劉指揮使之所以來到天牢視察他,估計是因爲他最近不僅抄了《談天》裏的算學知識,還偷偷抄了《大題三萬選》裏面的科舉範文。

    這些科舉範文引起了劉指揮使的懷疑。

    故此,劉指揮使親自前來天牢視察,以免出了什麼紕漏。

    “這是他最近寫的東西?”

    “算學……唔,寫的精深,只是這些經義?他也想在經義上立言?”

    耳邊,傳來劉指揮使翻動紙張的嘩嘩聲,還有和吳書辦、鄧校尉等人的談話聲,不過這些談話中,多是對徐行的戲謔。

    算學立言也就罷了。

    憑徐行的功名,似乎有這個本事。

    但在經義上立言……,哪怕是大學士們都不敢開這種口。

    “那……”

    “依照大人的意思是?”

    鄧校尉諂媚的看着劉指揮使,身段放的極低。

    巡夜司的指揮使向來都是皇帝的親信,而劉指揮使更勝一籌,他娘是崇明帝當王儲時的乳母,兩人好的穿同一條褲子。

    “既然是歐陽宰執的吩咐……”

    “就照辦不誤。”

    “不過爾等需記,片紙都不能出天牢。”

    “至於徐典廄寫的算學典冊,本官拿走了,親自面呈皇爺。”

    劉指揮使斟酌二三,下令道。

    即使是歐陽宰執,也沒這麼大的本事敢在天牢徇私情。蘇學士請求歐陽宰執後,歐陽宰執在崇明帝面前提了那麼一嘴,這才得以讓徐行在天牢中能用上紙筆。

    不過……哪怕僅是提的這一嘴,崇明帝沒有放在心上,他們巡夜司也得將這件事辦妥當了。不能出絲毫差錯。

    這是天子的威信!

    忽視不得!

    緊接着,一羣官差大搖大擺的出了獄門。

    “徐大人。”

    “別裝睡了,你哪怕是睡着了,也得這會醒來。”

    “現在姓吳的走了,去送指揮使,我念一口訣,你記住了……,算是本官報答你最近的款待之恩。”

    天牢甬道的腳步聲剛一停。

    徐行耳邊就傳來了右邊囚室常吉的催促聲。

    “什麼?”

    “傳我口訣?”

    天大的好事突然降臨在徐行頭上,一下子就將徐行整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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