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儀入虎魄川,不先去見悼天王姚當,反倒去見他,這是誅心之舉!

    徐行雖然好奇公羊儀入四明山寨所爲何事,不過在避嫌之下,他不得已先去找了姚當,說明了情況後,接着又再晾了公羊儀一會,這纔出面。

    但——

    陽謀到底還是陽謀。

    姚當看他的目光和往日相比,又多了一份的猜疑。

    “儀見刑天王,非是爲了它事……”

    “而是爲解刑天王對合陽山的發難。”

    公羊儀搖扇道。

    “尚盟主之所以爲盟主,乃是四明山提議。”

    “兩家爲兄弟之盟。”

    “公羊先生此言,本王實在難猜……”

    徐行有官場經驗,這種扯皮的事情早就經歷的多了。

    縱使兩家都心知反王們的發難與他有關,但他萬萬不能承認這個“過錯”。一旦承認,就是破壞義軍團結,大帽子瞬間就能扣在他頭上。

    “相反合陽山……”

    “我聽說盟主處事不公,有並兵之嫌,此事可是真的?”

    徐行眼睛一眯,逼問公羊儀。

    “官兵虎視,爲保山寨不起亂子,以抗官兵攻寨,盟主此舉不得已而爲之。”

    “當日我曾勸過盟主,爲了諸侯義氣,萬不敢如此……”

    “孰料,盟主爲了造反大義,竟甘願揹負着沸反盈天的滔天罵名……”

    公羊儀亦以口舌回之。

    團結諸侯是小義,造反對抗朝廷是大義。

    爲大義而犧牲小義,明面上能過得去。

    “公羊先生此言……”

    “反王們可不會去信。”

    徐行冷笑一聲。

    “所以盟主讓我前來,是意在讓悼天王爲副盟主,與他共商後事。”

    公羊儀也不再賣關子,言簡意賅的說出了要事。

    “副盟主……”

    徐行細思。

    合陽山不會輕易放權,給姚當副盟主之位,或真或假。不過以他觀之,合陽山應該是打算誠心尊姚當僞副盟主。

    一者,四明山如今勢力僅在合陽山之下,有副盟主之實。

    二者,在他的操縱下,四明山自退半步,只奪了一部分反王的兵馬,在十八路反王中,四明山相比聲名狼藉的合陽山,要好得多,算是有了副盟主之名。

    而給姚當這個副盟主……,應當是爲了化解反王們的逼宮。

    結合時事,徐行很快就猜出了合陽山的打算。

    “不瞞公羊先生……”

    “我大哥……”

    徐行頓時聲淚俱下,“前些日子,攻打孫成祥的飛捷軍、王安的豹韜軍,我大哥不慎受了重傷,如今正臥榻不起,至於二哥,更是不幸身隕,我四明山寨,如今各個披麻戴孝,爲二哥守靈……”

    現在是合陽山在求四明山,他得討價還價,讓合陽山掏出一些家底。

    而他此刻所言悼天王重傷、威天王身隕,在外界人眼中,或許悼天王受重傷是假的,但威天王定然是身隕了。畢竟四明山的義軍,都穿着孝服,在爲威天王守靈……。

    “你們退下。”

    “之後的事,由我和刑天王親自相商。”

    公羊儀一掃身邊的合陽山親衛,語氣平靜道。

    “公羊先生……”

    汪通見此,心急了一下。

    他畢竟是尚和尚的心腹愛將、親信,在山寨地位不低。公羊儀此舉,雖說有理有據,但在他眼裏,不免就是輕視了他。

    “退下!”

    “法王有令,由我全盤負責今日結盟之事。”

    “汪將軍……,你是有意違抗法王之命?”

    公羊儀面色轉冷。

    汪通不再多言,率衆退出養心閣。

    徐行亦是拍了拍手掌,讓屋內的侍婢、護衛一一退下。

    “法王當然不會不給悼天王帶禮物……”

    “這本《八臂明王經》,是懸濟寺鎮派之寶。”

    見閣內只剩他和徐行二人後,公羊儀也不再隱瞞,從懷裏掏出八臂法王尚和尚交給他的人皮經書,遞到了徐行面前,“僕公羊儀,願尊奉刑天王爲明公,故此賺了這本經書,以示儀之心意!”

    說罷,他半跪而下,雙手捧着人皮經書,將其呈遞給徐行。

    “這……”

    “公羊先生此舉何故?”

    公羊儀的投靠,着實讓徐行大喫一驚。

    論地位,公羊儀在尚和尚那裏,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他,在四明山寨內,只是一個小反王,連兵權還未掌控。

    即使公羊儀投靠……,也是投靠他大哥悼天王姚當吧。

    怎麼選,應當都不會輪到他。

    “尚和尚……”

    公羊儀眯了眯眼睛。

    他知道,自己此刻該闡明爲何投靠徐行的緣故了。

    他將自己的上中下三條計策一一說出來。

    接着,再言道:“尚和尚,不過冢中枯骨,此人一好虛榮,二不能隱忍,三無度量,不講義氣,他日必定喪亡……,儀若處於合陽山之中,不過是爲其陪葬的下場。”

    “四明山原先不過小寨,但刑天王來了之後,不過數月,就成了僅次於合陽山的大寨。又施計策打敗了官兵。”

    “此時勢弱,只是暫時……”

    他斬釘截鐵道,言語充滿了自信。

    謀大事者,豈能惜身?

    尚和尚處於寒微時尚可,有人主之姿。但其到底只是一叛逃懸濟寺的判僧,見識有限,成了十八路反王的盟主後,就再無謀大事的氣魄了……。

    “公羊先生原先與我敵對……”

    “突然如此,本王一時之間……”

    徐行收斂心神,言道。

    他並不認爲公羊儀是打算來個反間計。公羊儀與尚和尚兩人的交情還沒到那個地步。再者,反間計……,也用不到他這個四明山寨的二號人物。

    堂堂反王麾下的第一謀臣,豈會去做反間計的間臣?

    腦子瓦特了,纔會想出這破計策。

    “刑天王與僕陣營不同,所以儀對刑天王多有針對……”

    “還請刑天王諒解。”

    公羊儀回道。

    他可不認爲自己和徐行有什麼血海深仇。給尚和尚獻策,是二人身處不同陣營。相反,他的獻策,讓徐行吃了一些虧,亦能彰顯出自身的價值。

    十八路反王中,唯有徐行是他看不透的……。

    “既然如此……”

    “本王就接納了公羊先生。”

    徐行從公羊儀手中接過《八臂明王經》,然後扶公羊儀起身,沉聲道。

    他的謀略縱然不錯,但一人智短,衆人智長,他還沒自信到小覷天下英雄的地步。

    “傳我命令,殺死汪通!”

    不一會,徐行叫護衛入了養心閣,下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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