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儀,你背叛法王……”

    “你不得好死!”

    哪怕汪通武藝再是不凡,但入四明山寨之後,他已經被解下了兵刃。此時面對四明山寨數百義軍的圍殺,不消片刻,他就身中數矢,快要力竭而亡。

    臨死之前,他對站在庭前,對與徐行結伴而行的公羊儀怒目而視,神色不甘。

    難怪在入四明山寨之前,他與公羊儀起了口角,公羊儀連理都沒理他。原來是公羊儀早就存心背叛合陽山,不理他……,是因爲在公羊儀眼中,他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良禽擇木而棲,忠臣擇主而事。”

    “八臂法王……,不聽良言,遲早一敗。公羊先生,汪將軍亂言,你不要心裏生出了芥蒂……”

    徐行安慰公羊儀。

    固然他對公羊儀的叛主行徑也多存警惕之心,但明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

    “刑天王,在下無事。”

    公羊儀笑了笑,唾面自乾。

    在背叛尚和尚之前,他已經盡了一個謀臣的本分了。

    上中下三策,無一例外都可化解合陽山的危機。

    只不過在下策上,他動了一些手腳,好讓自己可以提前逃脫合陽山這個“死地”。

    ……

    有了徐行的引薦。

    悼天王姚當很快就接納了公羊儀。

    至於爲何公羊儀選擇先見徐行,而不是見他。

    公羊儀也給出了答案。

    “儀和刑天王皆爲謀臣,有過仇隙,倘若儀先見天王,天王礙於兄弟情義,必不會接納於我,故此……儀別無他法,只能先會見刑天王,以求諒解。”

    這番話一說。

    不管姚當心裏怎麼想,也只能按捺下了心中的不悅。

    兄弟情義……。

    他怎麼能違背兄弟情義。

    “悼天王……”

    公羊儀入四明山後,率先提出了自己的謀略,“如今官兵和義軍們處於對峙階段。地方軍坐視禁軍滅亡,一爲先前的齟齬,二爲財物,三來……,也是地方軍們看到了朝廷的腐朽,想要留存實力,自己做大,行割據之事!”

    有兵在,地方軍的將領們就是天王老子。

    哪怕是崇明帝再是不滿,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下了地方軍的“功勞”。

    “故此,天王可接下尚和尚扔來的副盟主之職。”

    “將老弱之兵分給各路反王,賺一個名聲。然後精兵走壺口瀑,出江南西道,率衆北上,避開與朝廷大軍的對壘,轉而入關西道。”

    “然後丟給尚和尚一個爛攤子。”

    “讓他成爲官兵的靶子。”

    “關西道連年災荒,朝廷無力賑濟,民間沸反盈天,各地叛亂不斷。我四明山這一支已成氣候的反王入了關西道,就有若如魚得水……”

    “反王爲副盟主,又有仁義之名,這些民間叛軍必定納頭便拜。”

    公羊儀說出了自己的大略。

    “公羊先生和四弟的謀略……”

    “頗爲相近啊。”

    坤天王行事大大咧咧,沒什麼心機,一看這計策,立刻心直嘴快道。

    場間。

    不只有三大天王、謀臣公羊儀,還有十二行旗的旗主、五虎堂的五虎使。以及如今統轄兩大行旗的將領常吉。

    基本上,四明山的中高層都在此間了。

    坤天王這番話一出,衆人看向徐行的神色頓時就有些色變了。數月前的局勢,和如今的局勢,大不相同。

    刑天王……竟然能料定到今日之事?

    聚義廳的氛圍,冷寂如冰。

    “三哥過獎了。”

    “小弟的謀略……只是恰好與公羊先生相撞了。”

    “算不得什麼。”

    徐行謙虛,開始推辭。

    事實上。

    公羊儀可以提出的大略還有很多,譬如走落日峽,跑到嶺南道,趁官兵兵力空虛,鎖住嶺南要道,行割據之事,或者在走蒸雲山,奪取漕河等等……。

    但在徐行與公羊儀的商量之下,二人合計,讓公羊儀在四明山的高層會議上,如此分說,再次確立徐行的威信、權威。

    倘若四明山上下事事聽徐行。

    他縱使不是四明山的大哥悼天王,亦會成爲悼天王身後的立皇帝。

    權力取之於下,而非上!

    “公羊先生和四弟皆所言有理,有功……”

    “就按照這計策去做。”

    悼天王姚當打破了衆人的沉寂,出聲道。

    ……

    合陽山,聚義廳。

    十七路反王匯聚,單少了四明山一席。

    “法王……”

    “法王,不好了。”

    廳外,傳信兵匆忙入地,落地便拜,“法王,四明山來信,言說汪通意欲行刺悼天王,已被圍殺而死,至於幕後主使公羊先生,則被他們扣押了。”

    “不過……”

    說到這裏,傳信兵欲言又止。

    “快說!”

    “還有什麼?”

    聽聞愛將身死,謀臣又被扣押,尚和尚虎目怒瞪,一臉怒色,急聲去問。

    “還有……”

    “悼天王說,他願意接受盟主委任,擔任副盟主一職,聽從盟主的安排,至於給各路反王分配的兵馬,他已經留在了虎魄川,只需各路反王去領即可!”

    傳信兵接着說道。

    話音落下,衆反王面面相覷。

    尚和尚也覺焦頭爛額。

    沒了公羊儀這個謀臣後,他估摸不清楚四明山到底在賣什麼關子。

    若說對他不敬,可偏偏“聽了”他的盟主令。

    “認了……”

    “還是不認?”

    尚和尚內心糾結。

    一旦認了四明山的安排,他此刻的危機瞬間就會消散無影。畢竟四明山已經言明,是接受了他的安排,給衆反王分配兵馬。

    他這個盟主,還能繼續做下去。

    可若是認了……,他感覺自己隱隱有被四明山算計……。

    “我等謝盟主恩德……”

    還沒等尚和尚點頭,失去了兵馬的反王立刻起身,拱手感謝起了尚和尚。

    他們不傻,知道這其中可能有四明山的算計。

    但他們已經失了兵馬,四明山送兵馬,他們求之不得。至於尚和尚這個盟主答應與否,他們纔不會去管。

    “謝盟主……”

    “盟主大量……”

    幾個反王亦是附和。

    眼見大勢已去,尚和尚只能捏着鼻子認下了四明山的“安排”,“本王早就聽聞汪通與悼天王有仇隙,派遣他出使,是欲要化解這段恩怨,不料汪通擅自做主,來人,將汪通家屬充入伎寨……”

    “公羊先生因汪通之故,被悼天王扣押,是本王之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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