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的進入。

    與徐行最開始想的不一樣。

    金澄澄的鏡面上,【道果】一欄的命格不斷閃爍,他像是經歷了千萬人生,最終才匹配到了適合他命格的那一人身上。

    “權臣聞光之子……”

    “天龍寺所言的明王轉世……”

    “幼時便有不俗的文采。”

    “直至九歲時,權臣聞光去世,聞家被新帝滿門抄斬,與聞光交情甚篤的法慧禪師不忍聞家無後,於是偷樑換柱,將聞行接到天龍寺撫養……”

    “如今,二十四歲,乃是寺內真傳。”

    天龍寺,大雄寶殿前,跪坐在佛像前的灰袍年輕僧人,一邊敲着木魚,一邊遐思自己的來歷。

    毫無疑問,權臣之子,應是與他的明黃命格【官賊】有關。

    明王轉世,即他的【明王體】和所修的法門。

    而文采……,則是他的赤色命格【文昌】。

    “要是我修了道門內功……”

    “恐怕此時就應該轉生在道派裏了。”

    徐行看着鋥亮的光頭,嘆息不已。

    當然,他這也是說說罷了。

    有功法修煉就不錯了。

    他不是沒得到過道門內功,現實世界逍遙門流傳在外的功法不少。只不過這些功法都無法與懸濟寺的鎮寺功法《八臂明王經》相提並論。

    其外,有青銅古鏡傍身,今後他轉修其他功法,也不難。

    只是一時的打扮而已,沒什麼可在意的。

    嘎吱——

    殿門被緩緩推開。

    “智行……”

    “你爲父報仇的時機來了。”

    “太后受夢魘折磨,難以入眠,請了不少高僧入宮開壇做法,都沒見效,你身居佛骨,太后也有耳聞……”

    法慧禪師邁步入內,對徐行低語道。

    他慈眉善目,兩道白色長眉垂在腮邊,一看就是得法高僧。此刻將黃色僧袍輕輕撩起,坐在了徐行臨近的蒲團上。

    “夢魘?”

    徐行一愣。

    在他的記憶中,大炎王朝可比鳳溪國要強盛多了。皇室擁有的先天武者,明面上就有三人。朝堂內外,唯皇權獨尊。

    以先天武者的能力,讓太后安然入睡,應不是什麼難事。

    “要是真有妖魔作亂……”

    “太后不會降下懿旨去請高僧講法……”

    法慧禪師知自己這個弟子有宿慧,年幼之時就是神童。

    他語氣平和道:“先皇在世時,太后善妒,曾溺死了不少皇裔,奈何先皇向來寵愛太后,只是略作責罰,就不了了之了。如今她喫齋唸佛,時間久了,心中自生妖魔滋擾……”

    徐行點頭。

    年輕時心狠手辣,年老了喫齋唸佛,生了夢魘。

    看似荒唐,可也不難理解。

    人在不同年齡段,性格有所差別很正常。

    “我等小僧,入皇宮已是僥倖,有何方法爲我父報仇?”

    徐行心有退意,問起了關鍵處。

    他入此世身,是爲了修煉得道,而不是報仇。若是有了機會,隨手就能報仇,他不介意爲此世生父報仇。

    但——

    此時的他,還不是先天武者。

    太莽撞對上朝廷,可不是一件好事。

    命格是命格,不等於實力,需要他一步步修煉上去。

    “癡兒……”

    “你可知道我天龍寺爲何叫天龍寺?”

    法慧禪師微微一笑。

    見徐行面露不解,他釋疑道:“佛祖釋迦摩尼在成佛之前,曾割肉喂鷹。這割的肉名叫嗔恨心,化作了那伽,而鷹則是跟隨佛祖的八部衆之一,名曰迦樓羅……”

    “我寺傳有一祕法,名曰化龍術。”

    “斬人之嗔恨心,化五毒,化那伽,化天龍……”

    他一一解釋。

    徐行聽着先是皺眉,隨後漸漸釋然。

    在佛家中,傳聞嗔恨心重的人,死後就會變成蛇蠍蜈蚣。

    而那伽,在佛典中則是一種長身、有鱗、無足的蛇形半神之物,爲八部衆之一。

    法慧禪師所言的化龍法,就是將人的嗔恨心斬下,化作五毒,然後再以天龍寺的化龍術將其化作八部衆之一的那伽。

    “弟子該如何做?”

    徐行目光一閃,問道。

    他直覺法慧禪師的目的可能不單純。

    幫聞光照顧遺子就不錯了,犯不着拼上天龍寺的基業,得罪皇室。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他先假意答應,然後步步爲營纔是上計。

    “智行……”

    “你是明王體,命有羅漢果位。”

    “嗔恨心影響不了你。”

    “這一次,貧僧和你一同入京師……”

    說到這,法慧禪師敲了一下木魚,面露慈悲之色,“爲師以身飼魔,甘願化作天龍,吞掉他們大炎的氣運,爲你父報仇。”

    “而在此期間,你是喚醒爲師心智的那一個人。”

    他叮囑道。

    “這……”

    徐行先是怔了一下,然後迅疾的反應了過來。

    “爲聞家報仇……”

    “是徒兒心願,多謝師父厚愛。”

    他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

    千算萬算,他沒算到,自己纔是那個反派。

    什麼以身飼魔……。

    說好聽點,是爲了報仇。

    難聽點,就是覬覦上了大炎王朝的氣運了。

    真要報仇的話,入了皇宮,學荊軻不就行了嗎?

    偏要禍害大炎氣運?

    氣運衰敗之後,受害的可不止皇室,更有無數黎民百姓。

    “孺子可教也。”

    法慧禪師點了點頭。

    ……

    出了大雄寶殿。

    徐行踩着殿外銀杏樹的滿地金黃落葉,沿着山路往下走。

    大雄寶殿乃是天龍寺的正殿,供奉諸佛神龕,位於練石山的山巔。而僧侶的禪房,則在半山腰處。

    法慧禪師之所以來大雄寶殿來找他,估計也是擔心禪院人多耳雜。而大雄寶殿看似莊嚴肅穆,可嫌少會有人在此長久駐足。

    入殿內敲三聲磬,是他這真傳的每日早課。

    此時剛過早秋,山上寒氣稍盛,天龍寺的僧衆卻身披單衣,雙手提着盛滿清水的木桶在山路上下來來往往,隨處亦能看到信客與知客僧在路畔交談。

    “智行師兄……”

    “是智行師兄……”

    “智行師兄做完早課了?”

    當徐行沿蜿蜒山路向下之時,與他打招呼的僧衆不少,一個個言語熱情。

    這一世,徐行的本命叫做聞行,被法慧禪師帶入天龍寺後,起了法號名叫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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