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你說剛剛周潮生是不是起疑心了?”周瀾生窩進懶人沙發裏,鬱悶道。
“不知道,”007還沉浸在積分清零的喜悅中,“你管他呢宿主,沒有警告提醒就行了唄。”
也是。周瀾生調整了下姿勢,有些無奈地灌了口冰汽水:“你說原主這惡毒人設我得維持到什麼時候啊,天天給人找茬,我也挺累的。”
主要他還是個顏控,實在不忍心對着周潮生那麼一張臉發火。
“等任務進度超過百分之四十五,人設要求就會慢慢寬鬆了,”007安慰他,“其實早幾十年沒有人設預警這個玩意的,但是那個時期的大佬們太過肆無忌憚,導致小世界爆炸了好幾個,系統後來就要求在一定任務進度內必須維持人設。”
周瀾生眼睛一亮:“這麼說,只要任務完成度夠高,我就不用當這個二五仔了?”
那不是可以隨便和美人貼貼?
“可以這麼說,”007點點圓腦袋,煞有其事,“到時候你想裸奔都行。”
周瀾生:……那倒也不必。
周家的暖氣開得很足,周瀾生團在懶人沙發裏看向窗外,有些昏昏欲睡。一滴雨打在窗沿上,很快,噼啪的雨聲漸大。
這是吳恕最討厭的天氣,冬天,雨天。
他跟着裴嬌一直走到別墅最高層,——其實旁邊有電梯,但裴嬌不喜歡。
她喜歡讓他一步一步走向心底最深的恐懼,讓他明白自己的無能爲力。
兩人前後腳進了書房。
書房很寬敞,各處格局的佈置恰到好處,但細看之下,可以看出中間那張公務桌上落了一層薄灰。
裴嬌拉下暗格,扭出了一個開關。
機關落下,轉出一個暗門。
“自己進去領罰。”裴嬌昂着下巴,說道。
吳恕神色泰然,眉梢甚至帶了一點笑意。他撣了撣衣角,按下把手進了暗門。
裏面空間不大,約莫四五十平,中間一個醒目的水箱佔據了大半的空間,底盤上顯示着水溫,零下五度。
右上角的監控閃爍紅芒,吳恕知道裴嬌在看。
他脫得渾身只剩襯衫,踏上水箱前的臺階,機關啓動,將他整個人高高舉起,凌空扔進了水箱。
冰冷的水爭先恐後的漫過口鼻,像是有一雙大手,慢慢捂住了他整張臉,死死捂住他所有的呼吸道。
機械在水下捆綁住了他的手腳的關節和脖頸,吳恕使不上力氣,痛苦地皺起眉。
“宿主宿主!”007看了眼錶盤,驚恐道,“反派黑化值又上升了。”
周瀾生正低頭進食,——周潮生怕他餓着,叫人送了份早飯上來。聞言,他唰地擡起頭,不解道:“他又怎麼了?”
“他在受罰。”007默了默。
系統給的劇情線雖然很簡略,但關於反派黑化的過程,周瀾生還是記憶猶新,——因爲太震驚了。
吳恕的母親裴嬌,當年屬於低嫁。吳家二十年前和如今的光景大不相同,甚至連和裴家出現在同場宴會的資格都沒有。
但俗套的愛情故事,開端總是要有一個人先犯傻。
她不是一個人嫁過去,她是帶着裴家的股份和項目,以及數不清的動產不動產嫁過去的。
裴嬌是裴家這一代家主的獨女,裴家內定的下一任家主,裴家人自然不同意。經過諸多磋磨,裴嬌終究還是順遂心意,放棄了家主位,做了吳夫人。
但這卻是她噩夢的開始。
婚姻的最初幾年,兩人蜜裏調油,裴嬌被蠱昏了頭,卸下防備,給吳恕的父親可乘之機,騙走了她手裏的股份。
他的態度漸漸冷淡,裴嬌開始自欺欺人。
美夢破碎的那天,裴嬌親眼目睹了吳恕父親出軌祕書。兩人在她的車裏顛鸞倒鳳,言語中提及她,語氣極度鄙薄。
裴嬌忍下情緒,沒有聲張。三個月內,吳恕的父親車禍死亡,死相極度悽慘。
父親葬禮的當天,是七歲的吳恕第一次被關進水箱。
裴嬌說,他身上流着污穢的血,骨子裏有一樣的劣根性。
裴嬌說,他遲早會下地獄,像他父親一樣。
“那咱們現在怎麼辦,要去救人嗎?”周瀾生坐直了身子,一邊的腮幫子鼓鼓的,緊張問道。
“不行,”007搖搖頭,“咱們目前只能按劇情進度走。”
“不過你放心宿主,裴嬌只要求吳恕每個月十五號回別墅待着,但她也不是次次都會回去,所以綜合來說,反派受罰的機率不大。”007補充道。
周瀾生又重新窩回了沙發裏,長嘆一口氣。
“宿主,你不能老是嘆氣,”007批評他,“嘆氣好運氣會跑掉了,——你想開一點嘛,工作也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啊,你要去熱愛它,而不是牴觸它。”
周瀾生:“你說出這句話你不虧心嗎?”
這不是你昨天哭得一抽一抽的時候了。
007沉默了會兒,不好意思地說:“有點,嘿嘿。”
周瀾生:“……”
掛壁上的電子屏亮了亮,周瀾生看見一條簡訊,郭叔告訴他,周家夫婦回來了,讓他下樓用午餐。
這剛喫完早飯呢,周瀾生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回了個已閱,慢吞吞地回想周家夫婦的劇情。
周家夫婦的劇情點並不多,只說他們是一對很開明的父母,婚姻多年,恩愛如初,因爲周母年輕時的夢想是環遊世界,周父一有閒暇,就會帶她出去旅遊,大多數時候,兩人都在各自忙着工作,很少回家。
周瀾生踏下最後一節臺階,就聽見了周父爽朗的笑聲,聽起來心情不錯。
周家夫婦和周潮生對坐在大廳的沙發上,周潮生似乎說了什麼,周父笑着摸了摸他的腦袋,很欣慰的樣子。
“小少爺。”郭叔率先看見周瀾生,招呼了一聲。
“嗯?瀾生下來了?”周父回頭,看見他笑意淡了幾分,“最近在學校怎麼樣,成績有跟上一點嗎?”
周母原本在叮囑周潮生些什麼,看見他來,聲音漸漸小了。
周潮生也收斂了笑意,有幾分緊張地看着周瀾生。
這樣的情況不是第一次發生,在周家,周瀾生最不能見的,就是周家夫婦和周潮生和諧的親子時光,每每他們三個在一起說笑,周瀾生勢必會大鬧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