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聲音在喊。
倏爾,我從睡夢中醒來。
額上全是細小的汗珠,我伸手擦了擦,睜開雙眼看着牀簾黑色的頂。
我睡覺時不喜歡拉上簾子,因爲在狹小的空間裏會更讓我感到恐懼,而且總是悶着也不透風。
我轉頭看向外面,天已經有些矇矇亮了。我把手機拿過來,時間顯示凌晨五點二十分。
還挺美好的數字。
就在我把手機放下的一瞬間,我突然看到窗戶外有一個黑色的影子在晃來晃去。
我坐起來時那個影子又消失了。
再一次從睡夢中驚醒是早上七點。
這一次我直接從牀上坐了起來。
我喘着氣,頭髮亂糟糟的,緩了一會兒後,我看到斜對面曉悅正在寫作業。她一向起得很早的,起來洗漱完之後就開始拿着數學題做,而且她做的數學題總是那種我看不懂的題目,很難,導致我經常陷入自我懷疑。
這世界上真的有這麼熱愛學數學的人嗎?說廢寢忘食真是一點都不過分。
察覺到我牀上的動靜,曉悅轉頭說:“晚遙,醒這麼早?”
我“嗯”了聲。
本想繼續再在牀上躺一會兒,沒想到她又問:“昨天沒睡好嗎?我聽你一直在說夢話。”
一直在說夢話?
可是,我從小以來沒有說夢話的習慣啊。
“你能聽到我說的什麼嗎?”我問。
她想了一會兒,然後搖了搖頭。
“聽不到,聲音很小像是在囈語。”
曉悅的這些話瞬間使我睡意全無。
我從溫暖的被窩裏爬了起來,難得起了個大早。
洗漱完成後,我懶懶地坐在座位上。
今天又是週一,一整天數學分析課。人人都說週一是一週中噩夢的開始,果真如此。
我一邊打着哈欠,一邊頹喪地拿過課本,開始看無窮級數部分的內容。
其實上一週,老師已經講過一些內容了,但是我的課本上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
這也不怨我,着實是因爲每次老師講課,我都跟聽天書一樣。而且教數學分析的老師是一個戴眼鏡的中年教授,講話的時候語氣悶悶的,一直是平調,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催眠曲。
他特別注重形式美,每次上課都把報書寫滿一整個黑板,關鍵是還寫的整整齊齊的。我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數字和公式,最後只能以拍照草草收尾。
我正在草稿紙上寫着算式,手機突然響了下。
我瞟了一眼,是微信一個羣聊消息。
“下週三晚上七點,我們晚會就正式舉辦了,大家別忘了自己的任務哦3。”from丁禾。
晚會?我差點都忘了。
不過好在我的任務比較簡單,只要負責幫忙給全體數學系的老師和同學發放節目宣傳冊即可。
我打開手機,給丁禾學姐發消息。
【晚色吹雲:學姐你好,請問宣傳冊印好了嗎?】
【丁禾:我不負責這個,你問問裴休野學長吧。】
【丁禾:向你推薦了聯繫人。】
【晚色吹雲:好,謝謝學姐。】
我添加了裴休野學長的聯繫方式,聊了幾句後,也到了該上課的時間。
我動作一頓,不可置信地盯着我的書看。
便利貼是我做手帳用的,我從來沒有把便利貼貼在數學課本上的習慣。
那麼這個便利貼是……
大腦瞬間空白。
“晚遙,快點啦。”嵐霜在門口叫我。
“好,馬上來。”我一邊應着,卻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終於,好奇心還是使我打開了封面,果真有一張便利貼。
上面安安靜靜地躺着兩個字——“謝謝”。
我突然笑了笑,恐懼的情緒也隨之一掃而空。
我知道這是誰寫的。
我把它揭下來在我的抽屜裏放好,把書放進書包裏,揹着書包走了出去。
我們四個並排走在路上。
嵐霜調侃我:“晚遙,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沒有啊。”
“我剛剛看你笑得好開心,是不是有什麼祕密沒告訴我們?”
“真的沒有。”我反駁道,一想到昨天見到的人,卻莫名有些害羞,隨便含糊着說,“傾傾現在還沒談,我怎麼可能談?”
孟傾傾道:“現在男生不都喜歡像你這麼又甜又乖的女生嗎?”
“我哪裏又甜又乖?”我被調侃得臉色愈發的紅。
“你看,我都沒說是你。誰應就是誰。”
……
傾傾性子很直,嘴也毒。我知道我是說不過她的,只好乖乖保持沉默。
曉悅一向就是解救我的那個。
她開口:“好啦好啦,我們晚遙經不起你們這麼調侃。”
我們四個邊說邊笑一起到教室。
再過幾天就要立冬了,這幾天天氣都是多雲,沒有特別大的太陽。天空中都是成片成片的雲層,顏色是帶着些霾的灰白色。
風也冷冷的。
我們決定上完今天的課之後,晚上一起去食堂喫火鍋。
我昨晚睡得不是特別踏實,課上一直在打瞌睡,努力剋制住自己纔不讓自己睡着。
周老師突然提我的名字:“徐晚遙。”
我站起來。
他許是知道這門課難,所以從來沒有提問過,不知道今天是不是看到我犯困了,所以故意想以這種方式使我清醒一下。
事實證明他的目的達到了。
“麥克勞林公式中ex能展開到第幾項。”
“……第三項。”猶豫了幾秒,我回答道。
周老師故作生氣:“站到後邊去!數學系的連這麼簡單的東西都不會。”
……
我拿着書本在嵐霜頗爲同情的目光下走到了最後邊。
這間教室不算特別大,但是我們數學系的學生太少了,七八排的座位一共就坐了三四排。
後邊空蕩蕩的。
後門還開着,時不時吹來幾股冷風。
我覺得又冷又孤單。
反正我根本聽不懂老師講課,強迫自己把目光投向黑板,也只能看得懂ex,xy等這種簡單的字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