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一直在跟着我們?
恰在此時,一聲雷鳴響徹雲霄。
“曉……曉悅。”我顫抖着聲音說。
“別怕,很快就到了。”她安慰我。
我想問她,後面是不是有人。但是,又覺得不好意思開口。
難道她就沒有發現有人在跟着我們嗎?她就一點都不害怕嗎,明明那個人的身影這麼明顯。
“嗯。”無奈之下,我只好轉變對策,“我們趕快回去吧。”
我說着,不知道哪裏來的膽子,竟然冒着雨開始大跑起來。
不再管黑夜,不再管暴雨和雷鳴,我的眼前只有不遠處的樓棟。
那一刻世界彷彿陪着我一起孤勇。
張曉悅往後看了眼,也跟着一起跑。
我聽着她在喊我:“晚遙,慢點。”
沒幾步,我漸漸放慢速度,直至停了下來。
我微微傾身,打了個噴嚏。
曉悅趁機追上了我,關切地喊:“晚遙。”
此刻,我幾乎已經渾身溼透。
被水浸溼的頭髮貼在我的頭上,沿着肩膀和衣服垂落,我狼狽的像一隻落湯雞。
我喘着氣看向她。
滿臉的雨水幾乎讓我睜不開眼。
“怎麼突然跑這麼快?”
我笑而不答,說:“我們到了。”
我指了指不遠處的寢室樓棟。
最後這幾步我是在曉悅攙扶下走完的。我已經全然忘記了自己所害怕的東西是什麼,甚至忘記了這是一個雷雨夜。
只知道到寢室時,我四肢僵硬,冷得直哆嗦。
嵐霜和傾傾見我們回來,趕緊走到門口,把我們手裏的奶茶接過來。
嵐霜見我溼透的衣服,疑惑道:“衣服怎麼全溼了?”
曉悅替我無奈回答:“淋雨了。”
傾傾說:“先洗個熱水澡換身衣服吧,反正米線都涼了。”
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後,我聞到了一股濃濃的米線味和奶茶味。
兩種不同的氣味混合在一起,一時我也分辨不清楚那是一種什麼奇怪的味道。
門口的垃圾桶裏有兩個空塑料盒子,應該是曉悅和嵐霜扔的。
傾傾還在喫着,她一邊喫一邊追劇。
嵐霜在座位上看言情小說。
曉悅在埋頭做題。
她還在學習。
似乎我每次看到她,她都是這樣一副埋頭苦幹的模樣。
“晚遙,洗完了?”傾傾似有若無地轉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又盯着屏幕,哈哈笑起來。
“嗯。”我平靜地走過去。
我穿着浴袍,儘量縮着腦袋,坐到座位上身體纔剛剛有了些暖意。
“晚遙,要不要喫火腿腸?”嵐霜轉身把火腿腸朝我遞過來,“喏,專門給你留的。”
我接過,發現還是我比較喜歡喫的玉米腸,“謝謝。”
我把玉米腸泡到米線裏,把吸管插到奶茶杯裏,開始安安靜靜地喫起來。
我喫飯的時候不喜歡看電視,也不喜歡看小說,反而比較享受喫東西時嘴巴里發出的“呲呲”的聲音。
所以,我喫的很慢。
喫完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寫到——
【十一月三日,星期一,天氣雨。】
【今天上了一整天數學課,真的好累,依舊一點都聽不懂。真的不知道期末考試該怎麼辦。】
……
寫了約一百多字,我把筆放下。
空氣中的味道實在太難聞了,我看向門口那橫七豎八躺着的罪魁禍首,無奈站起身。
“我出去丟垃圾。”我說。
我把垃圾收好,提起垃圾袋下了樓。
外面的雨淅淅瀝瀝,雷聲也慢慢隱匿於雲中。
樓下很安靜,門口的一個燈支撐着所有的光亮。
我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把垃圾袋丟進門口側面的垃圾箱裏,然後我輕輕擡眼——不遠處的樹下站着一個人。
心跳倏然漏了半拍。
恰在這時,那人朝我看來,眼神淡淡的。
是他。
他怎麼在這?
恐懼瞬間被驚喜替代。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明明只見過一面。
在這一刻,我卻那麼歡欣雀躍。
像久經風霜的小樹終於等來了春天的第一次細雨滋潤。像孤獨已久的羣星終於等來了第一輪滿月。
在冷風料峭之後,我得以攜一縷暖陽,自在從容。
幾乎不經過任何思考,我朝他跑過去。
我是穿着拖鞋下來的,而且還是涼拖。
腳丫踩在水坑裏,冰涼的感覺沿着腳底一直向上蔓延,直至衝上心頭,卻仍難以澆滅我心頭的熱火。
每次落地的“嗒嗒”聲被無限放大,細小的水花向四周濺着,部分濺到我的睡衣上。雨水也四面八方朝我的身體上襲來。
明明淋着雨、吹着風,我卻覺得在跳舞、在歌唱。
最後,我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站定,朝他笑意盈盈地看過去。
“你怎麼在這?”
“跑過來做什麼,都淋溼了。”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頭,還輕輕地揉了下。
我完全沒有料到他會這麼做,反應有些呆呆的,乖巧得像一隻兔子。
這是我第一次讓異性觸碰。
感覺有點怪怪的,又很奇妙,覺得頭頂有些癢。
我擡眼,卻看到他向上瞥了眼。
我剛要轉過頭看,卻突然被他捂住雙眼。
“別看。”
“怎麼了?”我皺眉。
“怕你害怕。”
……這個回答竟讓我一時說不出來話。
“手伸出來,送你一件禮物。”
我伸出右手。
只見他從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了一條紅色的手繩,上面穿着一個字符倒八或者說——無窮。
我看着他替我戴好。
“時間不早了,快上去吧。”他嘴角輕輕翹着,笑意淺淺。
我點點頭,轉過身。
停了一秒,又轉回去。
他在原地站着,沒有動。
我猶豫一會兒,開口:“我以後,還有機會遇見你嗎?”
“當然。”他頓了頓,壓着聲音說,“我一直在你身邊。”
明明是淡淡的語氣,我卻從中聽到了幾分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