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夫人現在是京畿衛戍司令。這個職位比滿清的九門提督權力更大。
九門提督只是管京城衛戍。戚夫人除了管防禦京城的皇家近衛軍，還管着京郊附近八個師的駐軍。
戚夫人眉頭一皺：“什麼人這麼大膽子，敢在德勝門鬧事？”
副官答道：“還能有誰。草原李家的那幾個兵痞！”
戚夫人一愣：“李家的人？算了，不要追究了。”
半個時辰前，德勝門。
五名騎士縱馬狂奔到德勝門前。
這五人，是李成梁的五個兒子。被稱爲草原五狼的李如松、李如柏、李如楨，李如樟、李如梅。
李成梁現在是東、西蒙及龍遼駐軍總司令，還兼任陸軍部騎兵總司令。官拜陸軍上將。
整個長城以北的防務，都歸李成梁管。
這些年，草原也好，龍遼兩省也罷。雖說在大明的扶持下，百姓的日子越過越好。但總有些腦子有病的當地人，吆喝着什麼“恢復成吉思汗蒙古”、“恢復女真龍遼”的口號反叛。
這些叛亂背後，都有沙俄人的影子。
也只有李成梁這樣一身匪氣的人，能夠鎮得住整個長城以北。
一身匪氣的人，帶的兵也一身匪氣。生的兒子更是一身匪氣。
故而，草原駐軍的名聲一直不怎麼好。這些草原狼打仗是好手，軍紀卻不敢讓人恭維。
李家長子李如松，是個有名的狂躁症晚期患者。
幾年前，李時珍雲遊草原，曾在龍城給李如松號過脈。
李時珍的診斷是“大公子有躁鬱重症，無藥可治”。
守衛德勝門的糾察連長把草原五狼攔了下來。
他朝着爲首的李如松敬了個禮：“你們是哪個部分的？”
李如松不耐煩的把軍官證甩給了糾察連長。
糾察連長看後，敬了個禮：“原來是李師長。久仰大名。”
說完將軍官證雙手奉給李如松。
李如松罵罵咧咧：“別在這兒脫了褲子放屁了。趕緊放我們過去！皇上等着召見我們哥兒五個呢！”
糾察連長卻道：“不成！”
李如松虎目圓瞪：“怎麼不成？”
糾察連長指了指李如松的軍服：“李師長，你們的軍容不整。根據《陸軍條令》，外任將領、軍官進京。一定要軍容嚴整，着禮服。
你們穿的都是作戰服不說，還穿着蒙古靴，歪戴着軍帽，軍刀也不是制式軍刀，是蒙古彎刀。”
李如松“啪”，一鞭子抽向糾察連長的臉。
打人不打臉，這是江湖規矩。
明軍中的陸軍糾察、海軍稽查是特殊兵種。類似於憲兵。
所謂“糾察神聖，不可侵犯”。
這些糾察，又大部分出身勳貴、將門，傲氣的很。
駐守德勝門的這個糾察連，多大的官兒沒見過？
連長被一個少將抽了一馬鞭，這還得了？
“呼啦啦”，糾察士兵立即將最新式的火帽燧發槍對準了李家五兄弟。
老二李如柏，是五兄弟中的智囊。他在京城裏，有個位高權重的老丈人——警政部左侍郎、調查局副局長賀平安。
李如柏喊道：“幹什麼？你們要在德勝門前槍殺一個少將，三個上校，一箇中校嘛？更別提我們五人，都是陸軍上將李成梁的兒子了！”
李如松怒道：“擋路者，死！”
糾察連長知道，李家人不好惹，這幫草原狼什麼出格事兒都敢幹。
他只得揮了揮手：“把槍放下，放他們進城。”
糾察士兵們放下了槍。李如松不依不饒，又抽了糾察連長的臉一馬鞭。這纔跟四個弟弟縱馬入城，揚長而去。
這就是李家的人，狂，狂得沒邊。勇，勇得無畏。
童年經歷決定人的性格。李如松的童年，跟你的我的都不一樣。
想當初他跟隨父親李成梁在遼東邊軍中長大。
尋常孩童的遊戲，是彈彈石球、玩玩彈弓、撒尿和泥。
他的遊戲，是跟着老爹在女真人的營地四處放火。
九歲那年，他就割下了第一顆能換賞銀的人頭。
玩着真人版殺人放火遊戲長大的李如松，脾氣小得了就怪了。
草原五狼在京城鬧事之中縱馬狂奔。嚇得百姓慌忙避讓。
一個巡街的警政官想管管。旁邊的同事勸他：“別多管閒事了。看打扮，這幫人是草原軍團的。
陸軍糾察平日裏都管不了草原上的這幫兵痞。咱們何必自討沒趣。”
李如松等人，一直跑到了皇宮門口才下馬。
李如松對着宮門口當值的太監敬了個禮：“在下李如松。奉命帶李如柏、李如楨、李如樟、李如梅入宮見駕。”
太監道：“啊，原來是李上將家的五位公子。容我通稟皇上一聲。”
半個時辰後，朱載圳在乾清宮接見了草原五狼。
太子朱翊鋮則陪同在朱載圳身邊。
朱載圳爽朗的大笑：“李家兒郎，果然個個健碩勇武。”
李如松再狂躁，在遠德大皇帝面前也不敢造次。他秒變規規矩矩的小媳婦兒。
李如松道：“皇上過獎了。”
朱載圳又望向李如柏：“你是李家老二吧？朕聽說過你。你雖只是個上校，卻纔智過人。
最近六年來，五次平定蒙人叛亂，三次平定龍遼女真叛亂。用兵方略都是你所定。堪稱草原軍團的智囊。”
李如柏謙卑得說：“稟皇上，臣的那些用兵方略，都是從您所著《戰爭論》中學來的。實在不敢自稱什麼智囊。”
李如柏的確聰明，謙虛的同時拍了朱載圳一個馬屁。
朱載圳道：“沒記錯的話，賀平安是你岳父吧？四年前的那樁婚事，還是皇后保的媒。”
李如柏答道：“是。如柏多謝天家恩典。”
朱載圳道：“這次調你們進京，朕是要委以你們五人一項重任。
朕打算從皇家近衛軍中，專門挑一個師，授予‘皇太子近衛師’的番號。
這個師，今後要效忠於太子。
朕打算讓如松做這個師的師長。加授中將軍銜。
如柏做師鎮撫。加授中將軍銜。
老三、老四、老五全部提升爲特設旅旅長，提升爲少將。”
明軍序列中，有不少特設師、特遣軍。編制、軍銜比尋常師、軍高一級。
楊博臨死前的那番遺言，有私心，但也有公心。作爲太子，不能在軍中沒有根基。
再說了，這些年，戚家人幾乎控制了整個京畿衛戍。這不是好事。
朱載圳重用李家的草原五狼，是爲了制衡戚家的四大悍將。
戚繼光再忠誠，朱載圳作爲帝王，也必須要搞制衡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