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進京之前,他以元帥身份代理陸軍部尚書事務。
陳洪拿着朱載圳的聖旨來到了陸軍部。
聖旨的內容是:將皇家近衛軍第一師改爲“皇太子近衛師”。並擴編爲一萬五千人。
由李如松任師長,李如柏任師鎮撫。李如楨、李如樟、李如梅各任特設旅旅長,每旅下轄五個團。
宣讀完聖旨,陳洪笑道:“戚帥,請您趕緊籤任命書吧。”
如今,少將及以上任免,須有皇帝的聖旨,陸軍部尚書、元帥聯名的任命書。
戚繼光道:“我這就開任命書。”
陳洪笑道:“老奴走了。”
戚繼光卻叫住了陳洪。
戚繼光道:“陳老公公,上月您生日,我在西山軍營視察,沒來得及給您拜壽。”
說完戚繼光從袖中掏出一張五千銀元的存票,乾淨利落的塞進了陳洪的袖中:“這點銀子不成敬意。全當給您補上壽禮。”
戚繼光是一個會打仗,更會做人的名將。
陳洪雖沒看數目,卻知道肯定少不了。他笑道:“這怎麼好意思。”
戚繼光又道:“陳老公公管着司禮監,日理萬機。好容易來一趟我們陸軍部,總要在我這裏喝杯茶。
來啊,給陳老公公泡茶。就泡東南衛戍區前天送到部裏來的鐵觀音。要用玉泉山的水,煮時要用蟹眼火。”
陳洪坐到椅子上:“那我就不客氣了。”
不多時,勤務兵給二人上了茶。
戚繼光小心翼翼的問:“陳公公,皇上這道聖旨不知有何深意?”
陳洪卻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誇讚道:“嘖嘖,不愧是極品鐵觀音啊。清香雅韻,味濃,蘭花香撲鼻。能產出這樣好的茶,可見福建泉州是個好地方。
哦對了,我記得俞老將軍是泉州人吧。怎麼挺長時間沒見到他了?”
戚繼光答道:“志輔兄今年已經八十高齡。這兩年身體不怎麼好。一直在家休養。”
陳洪開始有目的性的胡扯:“你剛纔提到我的壽宴。咳,去年辦砸了。今年辦得卻很好。你知道這是爲何嘛?”
戚繼光道:“願聞其詳。”
陳洪開始點撥戚繼光:“你知道,皇上十年前在宮外賜了我一座大宅子。
我平日在宮裏。那麼大的宅子總要有人打理,捎帶腳看家護院什麼的。
我在老家有一個堂兄弟,一個表侄子。就把他倆叫到了宅子裏。表侄子年富力強,人也精明強幹,我讓他當大總管。
堂兄弟上了年紀,但沉穩。我讓他當副總管。
這麼多年,二人把我的宅子管得井井有條。
可是啊,我堂兄弟前年得了重病,當不了差事了。我就派人送他回了老家。
我那表侄子沒了我堂兄弟的制約。好麼,在宅子裏天老大,他老二。竟拿起堂來了。
每年的開銷多了上萬。都讓他自己昧了去。這還不算。
不怕你笑話呦,我養了幾個過乾癮的歐羅巴少女對食。他竟私下裏給曰了。
天地良心!我都沒曰過啊!他給曰了!
再這樣下去,他不得翻了天啊!”
戚繼光道:“這樣的人,陳老公公爲何不將他遞解回原籍?至少也要懲處一番。”
我是個不能人事的不全之人。那幾個歐羅巴少女又像熟透了的杏,旱得要死也是可憐。
我索性把那幾個歐羅巴少女送給了我表侄當妾。”
戚繼光誇讚:“陳老公公真是仁善之人吶。”
陳洪搖頭:“過譽了。不過啊,我那宅子裏只他一個人說了算,遲早他還要幹出更出格的事兒。
我就翻族譜,從鄉下又找了個表外甥來。讓表外甥當副總管。
我還跟我表侄說,你以後要是不着四六,我就免了你的總管,讓我表外甥幹!
嗨,你別說。我那表侄兒有了表外甥的制約,現在做人啊、辦事啊,都規矩了起來。
今年的壽宴,辦得又體面,又精緻,錢花得也不多。”
陳洪看似是在說自己的表侄子、堂兄、表外甥。
其實指的是戚家、俞大猷、李家。
戚繼光是多聰明的人?立即明白了過來:“多謝陳老公公提點。”
陳洪微微一笑:“我可什麼都沒說啊。得了,旨傳了,鐵觀音也喝了。我也該走了。”
戚繼光攙住了陳洪:“陳老公公,我攙您出去。”
陳洪走後,戚繼光叫來了長子戚祚國、次子戚安國。
戚祚國現在是步兵副司令。由於步兵司令俞大猷告老在家,他這個副職形同正職。
戚安國則是皇家近衛軍的軍長。
從皇家近衛軍中單獨設立皇太子近衛師,是需要他們二人經辦的。
戚繼光將這件事告知了二人。
戚祚國皺褶眉頭:“李家人一向驕橫,不怎麼聽爹的話。
把皇家近衛軍裏的一個師劃給李家人。不等於在削咱戚家的權嘛?”
戚安國道:“是啊。李家那五頭草原狼,是出了名的不服管。就算他們名義上是我的下級,我也管不了他們。”
戚繼光一拍桌子:“什麼戚家、李家的。還不都是皇上的軍隊?這件事你們儘速去辦。”
戚祚國道:“父帥。上頭沒讓您接任尚書也就罷了。還變着法子摻沙子,削您的權。明擺着是不信任咱們戚家了啊。”
戚繼光訓斥長子:“不要胡言亂語。也不要用小肚雞腸來思考問題。”
戚祚國敬禮:“是,父帥。那我們兩個這就大公無私辦公事去。”
戚繼光卻叫住了他:“祚國,我聽說你最近跟張先生家的大公子張敬修走的很近。沒事就去他那兒喝酒?”
戚祚國道:“是啊。您老跟張先生關係好得很。沒事兒就給他送禮。我結交他兒子怎麼了?”
戚繼光皺了皺眉頭:“我可以結交張先生。卻不准你結交張公子!因爲朝堂裏的水太深了。孩子,你把握不住。你爹我能把握住!”
戚繼光對張居正再恭敬,也是有他的底限的。
這條底限就是:我戚繼光只忠於皇上一人。我跟你張居正關係好,是爲了在朝中多個朋友,多個照應。
但牽扯到原則問題,我只服從皇上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