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拼命地想否認這句話,但很快我就意識到這是事實,我只得低下頭道:“對……對不起……”
“你不需要道歉,如果只是天賦好,但沒有興趣的話,這樣堅持下去對自己不會有好處,”教練道,“不過好在,你找到了自己真正喜歡的東西。我說,與其迴歸田徑,上大學後不如繼續打棒球吧。”
對於教練的這番話,我一句話也沒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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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Ura姐已經有些日子沒見了,畢竟她和我都要各自忙碌畢業的事情了,而我已經沒有去那邊的理由了。不過沒有想到,她的閨蜜有一天竟然到我學校這邊找我來了。
她的名字叫白華表,和Ura姐完全是兩種類型的人。
她問了問我的近況,我也如實說了,我本以爲這就結束了,卻沒想到她說出了出人意料的話出來:
“你以後會來中國找我們嗎?”
“也許吧,也許不會……”完全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我只能敷衍一下。
不過在那之後,她又說出了更讓我喫驚的話:
“阿裏可天天都在那個田徑場等你哦……畢竟我們在那的時間不多了,不管以後想幹什麼,至少先珍惜眼下吧……”
一直在那裏等着我?爲什麼?
這個時候,我的心裏產生了一絲這樣的懷疑:難道說她對我……
可是爲什麼偏偏是我?
應該不會的。我比她小五歲呢,她是絕對不可能……不可能那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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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何去何從,其實大方向已經定了,就是考大學。不知爲何,我很想去遙遠的地方,總之先離開京都。
就這樣,時間來到了12月。Ura姐還在那裏天天等着我嗎?應該不會了吧?
可是那一天,我竟然真的在那裏看到了她。聽她說,畢業後,她就會回國,不會留在日本。也就是說和她見面的機會已經不多了。
“那……那你回國以後會結婚嗎?”不知道自己是抽了什麼風,竟然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應該會吧,只是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了……畢竟隨着年齡的增長,父母那邊也會着急的……”果然,這麼問她是不可能得到讓我滿意的答案的。
在談到未來出路時,她忽然建議我出國留學,我還是真沒往這方面想。不對,之前哪天,她那位姓白的閨蜜問了我一句要不要來中國,那個時候我的大腦其實一瞬間閃過了那樣的場景。
如果真的要去留學的話……
那一天天下着雨,十分陰冷。在那之後,爲了避雨,我跟着她來到了她的住處。
當我來到她的住處時,發現另外兩個留學生也在,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人似乎是位研究生。
“你就是南裏同學提到的南金太郎君嗎?我從南裏同學那裏聽說過你的經歷了,我覺得很有意思。”那個研究生突然對我道,“初次見面,我叫中野。”
“你好……”
“如果可以的話,也跟我們大家都說說吧。”
“可以嗎?那我就打擾了……”
“所以通過打棒球,我確實體驗到了從未有過的快樂……可是我不確定,如果真的以職棒爲目標繼續打棒球下去,我還能享受這樣的快樂嗎?我會不會像當初練田徑似的,感受不到任何快樂呢?學長,你的話會建議我怎麼做呢?”
“你現在很迷茫嗎?那就珍惜現在的這份迷茫吧。”
“誒?”我有些不解的疑惑道。
“我是說你還年輕,還有豐富的選擇和試錯的餘地,先儘可能地嘗試,然後再去找自己想做的事情吧!”學長道,“所以,我不會給你具體的建議,自己真正喜歡什麼,只有自己經歷過了纔會找到答案。”
是嘛,這麼說,現在的我沒有必要爲那些事情煩惱了?
“金太郎君,請喝茶……”這個時候,Ura姐突然遞過來一杯沏好的紅茶。不知怎地,心裏感到暖暖的同時卻又有些陣痛。
是了,這樣的時光對我來說還是第一次,我很喜歡,但同時有可能也是最後一次了。因爲我們馬上就要各奔東西了……
不對,這不一定。如果我畢業後也去中國了,說不定今後還有的是機會見面。
奇怪,之前我對這個問題態度還很敷衍的,爲什麼現在突然堅定起來了?
“你怎麼了?”看見我在發呆,Ura姐忽然問道。
我看了看她,又連忙把眼神躲開了,剛纔胸口的疼痛感似乎變得更劇烈了。這時我方纔意識到,我哪裏是喜歡這樣的時光,我只是喜歡上了Ura姐,想要和她在一起。
可是她會不會嫌棄我?畢竟中國人普遍不太喜歡日本人,而且我還比她小五歲,我對她而言可能就是一個毛頭小鬼罷了。說不定她也早就有男朋友了,只是一直沒告訴我而已……
即便如此,我也不想這麼早就和她天各一方。
那一天,我在那裏一直待到了雨停。這樣幸福的時光可能不會再有第二次了,但既然我有了那樣的想法,也許還會有更多更幸福的時光在前方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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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年到來了,我假裝做起了兩手準備:去中國留學已經決定了,但同時也準備着國內聯考,而國內考學的目標設定在了苫小牧大學,畢竟北海道已經離這裏足夠遠了。
的確,如果我是真的鐵了心想出國留學的話,那就專心爲準備就好了,國內聯考什麼的我甚至都不用參加的,但現在的我還不敢明着反抗父母,所以我想到了這個緩兵之計。但我的內心早已決定好了,即使我收到了苫小牧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我也不會入學,而是緊跟着Ura姐的腳步,去我從未踏足的那個國度。在那之前,我需要時間去積累勇氣。
沒有錯,那天中野學長也和我說了,現在的我還有很多選擇和試錯的餘地,現在的我只要盡情地去嘗試想做的事情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