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鑽石王牌:逐夢甲子園 >Ex60 東郭器(其4)
    (接續)

    也許我的宿命就是小學、初中、高中都在全身心學習,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考上一個有棒球社團的大學。可在我看來,這些都並不是真正的棒球,真正的棒球應該是熱血的,充滿淚水和汗水的,是那些甲子園球兒們打的棒球。

    在我過6歲生日那天,我在吹滅蠟燭前許了一個願,希望若干年後我有機會成爲那樣的球兒。我想我許下的這個願望後來應該是兌現了。

    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有個日本籍的男生插班和我成爲了同班同學,他叫南式一。雖說國籍是日本,不過也是有一半中國血統的,中文說得也和別的同學沒什麼差別,如果沒人說他是日本人的話,恐怕也沒人察覺得到。

    一年級的時候,我和他還不是很熟,直到二年級的時候,父親告訴我,他的父親便是在日本留學時認識的朋友,那些錄像帶也都是他贈與的,最重要的是他的父親曾經進過甲子園!

    那天之後,我便對南式一開始關注了。可能知道自己是外國人的緣故,他並不是一個很合羣的人,還有一些冷淡。不過也許這正是一個好機會,如果我可以成爲他第一個朋友,我或許就有機會接觸到棒球了。

    就在我終於決定找他搭訕的時候,一件讓我忍無可忍的事情發生了。

    “你們知道嗎?這傢伙他爸是日本人,咱們可得給他點顏色看看!”

    他被三五個人圍住了,都是別的班的同學,還有一個是高年級的。

    班裏的同學其實還都挺照顧他的,並沒有太在意他國籍的事情。雖然不知道外國人能不能加入隊,但老師還是讓他跟着參加了所有的隊活動,並且也讓他和別的同學一樣戴着紅領巾,想必也是出於避免讓他受到孤立的考慮。

    如果只看名字的話,我複姓東郭或許聽起來更像是日本人。可即便如此,他的國籍問題還是暴露給了別的班的同學了嗎?

    這種霸凌行爲其實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之前看到的幾次都是因爲他跑得快纔沒有被那些同學刁難。當然,我從小就聽大人們給我講歷史,不過一個人是好人還是壞人又豈是國籍能決定得了的?不管怎樣,我都無法容忍眼前這種恃強凌弱的行爲。

    無論是以一敵多還是以小打大,對我來說都是不利的,不過我對自己的身體素質很有自信的,掰手腕甚至能和上初中的表姐五五開,而且我現在還是班裏的體育委員,這個時候必須站出來!

    那一天,在把那些欺負他的同學打跑以後,我如願成爲了他第一個朋友。

    ***

    小一的家裏有個壁櫥,那裏有很多他父親在棒球部時的照片,也有在甲子園的合影,看來他父親打過甲子園的傳言果然是真的。

    不知不覺間,一個夢想在我的內心誕生了,那就是成爲棒球選手,進入國家隊,然後在奧運會上拿個金牌什麼的。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成爲姚明那個級別的明星,那樣以後國內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打棒球,說不定哪天中國的甲子園也就應運而生了。

    我第一時間把這個夢想說給了他聽,結果卻被他潑了一盆冷水。他父親是有過打棒球經驗的人,他自己卻對棒球沒什麼興趣,也不是我這種理想主義者。

    不管怎麼樣,我現在就想開始打棒球,哪怕現在只能傳接球也行。

    於是我讓他拜託他父親給我帶過來一副棒球手套,他用一副舊手套,我們就這樣開始在小區裏玩起了傳接球。

    他把球向我投過來,我用手套把球接住,然後我又把球向他投過去,他又用手套接住了我的球,如此往復。這些在別人看來是那麼地無聊,但卻陪伴了我們兩人最重要的兩年時光。

    聽說家附近最近開了一家棒球俱樂部,並且好像還組建了一個少年隊的樣子,週末的時候還會借用一個學校的場地進行活動,只不過要等上中學以後才能加入那個少年隊。

    那時我就在想自己能立刻變成中學生,這樣的話不用等到上大學我就能打棒球了。如果到時候小一也能一起加入那個隊就好了,只不過他上中學後還會留在這邊嗎?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如此無拘無束天真爛漫的時光並不會一直持續下去。如果有一天,小一離開中國了,以後再也見不到面了,我該怎麼辦?

    我一邊珍惜着和他度過的每一天,一邊在心裏不停唸叨着那一天永遠不要到來。

    然而那一天卻以最無情的方式到來了。

    在六年級開學前幾天,我突然腿部疼痛,起初並沒怎麼在意。等開學後,我便時不時地發燒,開始隔三差五地請病假,父母只好把我送到醫院住了幾天。後來我的病情有所好轉便出院了,但也從那個時候開始,一向樂觀開朗的父母變得抑鬱寡歡起來,我意識到我得的這個病並不簡單。

    後來,我偶然從父母的對話中偷聽到了,原來我得的是一種癌症。

    我現在需要立刻動手術,然而低風險的手術很難在年內安排到本地醫院的牀位,這樣只會不斷耽誤病情。

    我開始漸漸感受到了病痛的折磨,請病假的天數也越來越多,我能感受到的就只有絕望,甚至嘗試過自殺,可是一想到還在爲我的病而奔波的父母,我就下不定決心。

    終於有一天,他們抓到了救命稻草,他們動用在日本的人脈關係找到了願意收治我的醫生,這樣我就能在年內接受風險更低的手術,如果手術順利的話,我甚至還可以暫時留在日本,從而有更多的機會接觸棒球。

    希望的光芒似乎又再次出現了,但這也意味着我要提前和小一分別了……

    我們最後一次在中國玩起傳接球的那天也是我們分別的日子,到頭來我也只是跟他說自己要轉學了,沒有說我要去日本了,更沒有說我得病的事情。

    不過他說他小學畢業後也要回到日本繼續讀書,我反而安心了。也許我們還有機會在日本見,說不定還能在一起繼續打棒球,並且這回是真正的棒球……

    想到那樣的可能性,我真心慶幸自己沒有那麼着急結束掉自己的性命。我要爲那樣的可能性活下去,哪怕接下來我要面對多大的堅信與痛苦,我也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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