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楚陌然說話，祁軒繼續說道：“徐陽算是公司的老人了，你當面給他道個歉，有我在，他不會爲難你的。”
“道歉？你就不問什麼原因的嗎？”楚陌然看着沉默的祁軒，突然明白了什麼，不可思議地問：“還是說，你知道原因？”
“陌然，這件事情我很抱歉，你相信我，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但是眼下……”
“祁軒哥，原來你在這兒。”祁軒的話還沒有說完，楚陌然就看到那晚那個男孩跑了過來。
“你怎麼來這兒了？”祁軒有些意外，說話的語氣也有些不耐。
“昨天你把手錶落在我那了，我給你送過來。”男孩似是很委屈，有些怯怯地回答道。
昨天，他們果然是在一起的。楚陌然說不上是什麼感覺，要說一點兒都不在意，他做不到，可要問有多在意，卻也並沒有像之前那般撕心裂肺。
“他們說的一點兒都沒錯，全部都是事實不是嗎？我並沒有什麼其他的願望，只是想能在活着的時候見叔叔一面，你讓我留，行，我留，你讓我去道歉我也去，這樣，你滿意嗎？”
“陌然……”祁軒的聲音微微發顫，他垂下的手將拳頭緊緊地握起，他絕不會讓陌然這樣白白的受委屈，道歉，只是做給別人看，這筆賬，他是要討回來的。
楚陌然一整天都呆在辦公室裏沒出去，誰又能跟過去完全撇乾淨？他不在意別人怎麼看自己，那些與他無關的事情他從來都不會在意。但是祁軒呢？且不論這些流言蜚語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傳出來的，祁軒他明明什麼都知道，卻放縱這些人肆意妄爲，究竟是爲了什麼？
楚陌然猜不透祁軒的想法，就像他到最後才知道祁軒的底牌一樣，也許，那只是他的一部分，短短一年半的時間，祁軒已經成了這個城市裏的佼佼者，不用像之前爲了應酬客戶而將自己喝的爛醉如泥，更不用爲了一個幾百萬的單子而奔波一整天。這其中，有他自己的努力，更重要的是，有其他人的幫忙。
楚陌然現在回憶起當初叔叔知道自己跟祁軒在一起時那種震驚和不可思議，以前以爲叔叔只是接受不了自己跟個男人在一起，現在想來，怕是那個時候，叔叔就已經知道了什麼，只不過顧忌自己，沒說罷了。
頭疼痛欲裂，他用手按住太陽穴，剛揉了兩下，辦公室的門卻被人輕輕地推開了。
“自我介紹一下，沈羽肖。”那個男孩帶着一副春風得意的笑容走了進來。
“誰讓你進來的，出去。”楚陌然沒有精力跟他周旋，直接下了逐客令。
“祁軒剛剛太累了，我讓他去休息室休息了，你說你們天天住在一起，他碰過你嗎？不過要是我，我也不願意碰，對着，都覺得噁心。”
“說夠了嗎？說夠了就出去。”
“幹嘛這麼急着趕我出去？我可是剛剛聽說你想見你叔叔，特意來告訴你叔叔的消息的。”
一聽到叔叔兩個字，楚陌然原本暗淡的眼睛終於有了些光亮。
“你大概還不知道吧。祁軒他一直都在騙你，你叔叔，早在三個月前，就在監獄自殺了……”
聽到自殺兩個字，楚陌然的腦袋瞬間嗡的一聲炸開了，沈羽肖後面說了什麼，他一個字也沒聽到，腦中一片空白。
等他回過神後，他一把揪住了沈羽肖的衣服，用力地搖晃着沈羽肖：“自殺？我叔叔爲什麼會自殺？爲什麼？你騙人，你騙人！”
“你告訴我，他說的是真的嗎？我叔叔自殺了？你告訴我啊！”楚陌然此刻毫無理智可言，那個燃燒在他心頭最後的一絲希望正在這話語間被一點一點地熄滅。
“陌然，你冷靜點。”
“你讓我怎麼冷靜！告訴我，是不是真的！”
祁軒抿了抿嘴，瞪了一眼沈羽肖，猶豫片刻後輕輕點了點頭。祁軒覺得楚陌然剛出來，他怕對方接受不了，想找個合適的機會再說，沒想到……
“祁軒，原來你真的一直都在騙我。爲什麼？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你爲什麼連我最後一絲希望都不留給我！”
楚陌然看着眼前這兩個人，突然覺得整個世界在慢慢崩塌，原來，就這麼一點小小的願望，對自己來講都是空中樓閣，遙不可及！
“陌然，你不是什麼都沒有，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陪着你。”
祁軒以爲楚陌然會哭會鬧，可是他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一樣悠悠盪盪地往外走。
“祁軒哥，你就這麼愛他，我不比他長的好？不比他乾淨？他到底哪點比我好？”
“在我心裏，他哪點都比你好！”
“可是，市長那邊，你要如何交代？”
“少拿市長來壓我，我只是尊重他，並不是怕他，你回去告訴他，凡事要留有餘地，事情做絕了，大不了就是個魚死網破。我不在乎！”
祁軒腳下沒停，直接跟了出去。
他就跟在楚陌然幾步外，看着楚陌然安安靜靜地回家，默默地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最後一句話沒說躺到牀上睡覺。
祁軒原本繃着的心終於鬆了些，他真的擔心楚陌然會幹什麼傻事，現在看來，似乎比他預想的要好很多。
祁軒甚至飯都沒心思喫，一直坐在沙發上，隨時關注這臥室內的動靜。屋內異常安靜，祁軒有時甚至都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他說不上到底有什麼地方不對，但是心裏卻越來越沒底。
祁軒坐立不安地等了會兒，實在是待不住了，就輕輕推開楚陌然的房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瞬間充斥着他的鼻腔。
“陌然！”祁軒嚇壞了，趕緊開燈，幾步跨過去，掀開楚陌然的被子，卻發現楚陌然一手拿着刀子，在另一個胳膊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血，還在順着傷口慢慢往外流，將牀單被褥全部染成了紅色。
楚陌然維持着這個姿勢早已人事不省。祁軒什麼也顧不上，一邊用力按壓止血，一邊快速撥打急救電話。
從未有過的恐慌從他心臟的位置瞬間蔓延至全身，一路上，他都緊緊地握着楚陌然毫無生氣的手，他很害怕，如果眼前這個人再也醒不過來了，自己再也見不到他了，那今後的人生，該怎麼過？
祁軒從沒想過自己會這麼愛一個人，他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冷情且理智的人，之前對翟凡，他喜歡是喜歡，但是卻沒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可他跟楚陌然的點點滴滴卻在不經意間侵蝕着他的整個身體。
這近兩年的時間，只有他自己知道，只要他一閉眼，一閒下來，腦中、心中就全部都是楚陌然，他的眉眼、他的笑容，就彷彿近在咫尺，揮之不去。
“陌然，你怎麼這麼傻？難道這世間，真的就沒有什麼值得你留戀了嗎？是你讓我愛上你的，所有你必須負責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