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淼淼懂了,想想他倆的關係,程璧確實不方便直接進來。

    “聽說你今天被封爲了郡主,還真是恭喜啊。”程璧是打心眼裏爲她高興。

    一提起這個封號,蘇淼淼又是一僵。

    程璧注意到了她的不自在,揶揄她:“怎麼了?被奉爲郡主還不開心?”

    蘇淼淼喪氣地擺了擺手,“唉,也沒有,就是……難說。”她在椅子上一坐,神色間是少有的憂愁。

    “是和你師父有關?”程璧猜測道。

    蘇淼淼搖了搖頭。

    “那是和陛下有關?”

    “是也不是。”

    程璧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就是和墮天閣有關了。”

    蘇淼淼訝然,還真被他給猜中了。

    “說說吧,你在白露山上碰見是什麼事了?或許我能幫你出出主意。”程璧不客氣地把花擱到桌子上,一把撈過水壺給自己倒了杯茶。

    蘇淼淼看他把這裏儼然當成自己家一樣自在,故意逗他道:“你還真不客氣,大半夜闖入女子閨閣,也不怕被人發現。”

    程璧一口茶水險些噴出,他無語地瞪了滿臉狡黠的蘇淼淼一眼,“你個乳臭未乾的小屁孩兒,你到底說不說?不說我可走了。”

    蘇淼淼一把拉住作勢要起身的他,“我說我說!”

    她挑挑揀揀,隱去自己恢復成成年體的過程,編造了另一個女子來幫助自己解決事情,將唐英布置法陣和慘死的事說個大概。

    “我就是覺得那墮天閣長老唐英死之前樣子太慘了,有些嚇到我了而已。”

    蘇淼淼還是不敢說出自己是蘇洵一事,前頭不搭後尾地道:“你說連墮天閣長老都死得那麼慘,那如果,我是說如果教主蘇洵還活着,你覺得會怎麼樣啊?”

    這個話題轉得生硬,甚至有些突兀,但卻是蘇淼淼一直害怕的事,她擔心自己的未來,也想知道蘇洵在程璧心裏是什麼印象。

    “教主?你說蘇洵?”程璧轉着手中的杯子,“他不是已經被國師殺死了嗎?”

    “萬一她活着呢。”

    “萬一他活着,那就——”程璧拉成了音,盯着蘇淼淼有些躲閃的眼神,慢悠悠道:“那就活着唄。”

    蘇淼淼徹底泄了氣,這算什麼答案。

    要是程璧知道自己就是蘇洵的話,還會像現在這樣和自己面對面坐着好好說話嗎?

    “我覺得他沒死。”程璧突然道,蘇淼淼擡頭看他。

    “想他有能耐創立一個教派數年不倒,還能和朝廷鬥那麼久,讓晏臨清那個怪物都忍不住爲之頭疼的人,應當不會那麼輕易死掉。”

    程璧滿臉不在意,“這世上有那麼多活人,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至於他現在在哪兒,又幹些什麼,關我屁事。”

    蘇淼淼狀似明白地點點頭,心裏暗暗腹誹,等你知道那個“關你屁事”的人一直就在身邊,還和你烤了兔子,你再這麼說吧。

    但不得不說,蘇淼淼心裏還是鬆了口氣的,至今她遇見的所有人都對墮天閣如同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對待蘇洵更是恨不得在她墳頭上敲鑼打鼓,普天同慶。

    這還是蘇淼淼第一次聽到這麼不夾帶私人感情的話,雖然聽起來冷漠,但客觀又實際,這或許就是眼前獨來獨往的少年和其他人的不同之處吧。

    “嘖,這和你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有什麼關係,早點睡覺。”程璧起身準備要走,忽然想起來什麼,問道:“話說回來,你不是說還有一個姑娘幫你嗎?那又是誰?”

    “哦,好像是教主夫人,名字叫水尋。”蘇淼淼隨意答道,完全沒想那麼多。

    背對她的少年聞言一頓,一寸一寸轉過來,聲音聽不出來喜怒,“你說她是誰?叫什麼?”

    “教主夫人,水尋……”蘇淼淼突然想起來什麼,自己是不是在程璧面前用過這名字,她強裝鎮定,實則小心翼翼地擡起頭。

    燭光搖晃,少年在光與影的分界線下看不出喜怒,聲音沉沉。

    “我覺得——”不知是不是蘇淼淼的錯覺,她竟然從那語氣裏面聽出一種咬牙切齒的感覺。

    “蘇洵還是死了比較好。”

    “……”

    蘇淼淼:???

    我怎麼你了?你又想要我死了?

    你是認真的嗎?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