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裏依舊沒有聲音，宓寧知道湛凌赫在聽，她睫毛扇了下，安靜了幾秒，說：“我等你們來接我。”
她聲音很輕，輕的不仔細聽幾乎聽不見。
但湛凌赫聽見了。
“好。”
宓寧笑了。
湛凌赫坐在車裏，他聽着手機裏傳來的忙音，拿下手機。
這一刻，他看着住院部大樓的眼眸終於轉過，落在座椅旁的扶手上。
他指腹按下一個按鈕，一個暗格打開，裏面出現兩個東西，一個木盒，一個打火機。
湛凌赫拿出木盒，打開，瞬間，裏面整齊擺放的煙出現在視線裏。
他抽出一支，含在嘴裏，然後靠在椅背上，閉眼。
此時，時間近十二點。
林越又做夢了，她這次的夢很混亂，她夢見了她和林昕第一次遇見的時候。
然後畫面很快轉過，她在AK，林昕也在AK。
她成了林昕的助理，和林昕一起共事。
她很快樂，每天像快活的小鳥，終於找到了生活的意義。
可很快的，畫面陡轉，安麗和齊磊把她帶走，林姐來救她，然後她視線裏出現了一個人。
一身西裝，一身冷漠，一臉疏離。
那雙黑眸看着她，裏面是深不可測。
一瞬間，林越睜開眼睛。
她眼睛瞪大，胸口劇烈跳動。
咚咚咚的，像敲鼓一樣敲個不停。
湛凌赫。
她看見了湛凌赫。
記憶如開閘的洪水，涌進林越腦子。
她轉頭看四周，立刻坐起來。
林姐，湛凌赫，還有那個孩子。
她不是做夢，她……
門關着，沒關攏，露出一條縫，裏面有輕細的聲音傳來。
那是……林姐。
林越手撐在牀上，這一刻，她無法動作了。
宓寧掛了電話，她站在洗手間裏，看暗下去的屏幕，她在笑着，到現在，她臉上的笑都沒有褪。
也不是沒有分開過，阿凌出差，她們會好幾天都見不到。
這樣的日子，她深有體會。
但今夜，似乎不是她體會，是阿凌體會了。
他有些不開心，卻又不說。
她覺得，有些愉悅。
宓寧拿下手機，走出去。
她臉上的笑在她打開門那一刻都是愉悅的。
但這樣的笑在看見坐在牀上看着她的林越後消失。
“你醒了？”
林昕怔了兩秒，走過來。
“好些了嗎？”
她摸林越的額頭，放下心來。
“燒退了，應該是沒事了。”
宓寧看輸液袋，已經是最後一袋，快要輸完。
這液輸的有點慢。
林越沒有說話，她看着宓寧，從宓寧打開洗手間門，出現在她視線裏那一刻，她就無法從她身上離開了。
是那張臉，是那樣溫柔的笑，是那雙清澈有光的眼睛。
是她。
是林姐。
可是，不是。
不是的。
林姐看她的眼神，不該是現在這樣的陌生，她的笑，她的神色，不該是這樣的溫和，沒有任何的悲傷。
她不是林姐。
她不是她記憶中的那個林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