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凌赫沒說話,他深黑的目色裏,是重重暗夜。

    方銘沒聽見湛凌赫的回答,視線從湛凌赫面上落在他眼睛上。

    這一刻,他眼神不再如剛剛,是詢問的狀態。

    湛凌赫看着這雙眼睛,方銘也看着他,兩人目光對視,竟看不到方銘的弱。

    付乘站在旁邊兩步遠,看着兩人,尤其是湛凌赫,半點聲都沒有出。

    他似個透明人,沒有人在乎他。

    似過了很久很久,湛凌赫張脣,“沒有。”

    方銘點頭,“傷口怎麼樣?有沒有疼痛,有沒有癢?有沒有咳嗽引起傷口撕裂?”

    說完,他頓了下,視線落在湛凌赫肚腹上,“我看看傷口。”

    他蹲下來,便要把湛凌赫腿上的薄毯拿走,付乘走過來,“方醫生,我來。”

    方銘點頭,“你把他衣服撩起來,我看看。”

    “好的。”

    湛凌赫沒動,他看着方銘,眼中的壓迫,如山倒。

    病房裏氣息沉寂,什麼聲音都被掩蓋,即便是付乘把湛凌赫腿上的薄毯拿走,把他衣服拿起來這樣的聲音,也都被淹沒。

    衣服撩起,露出裏面的繃帶,白色的,內裏透着隱隱的紅。

    方銘說:“傷口又裂了?”

    他聲音沒什麼驚訝,更沒什麼情緒起伏,似乎這是一件家常便飯的事,不稀奇。

    但付乘,卻是皺了眉頭。

    湛總的傷口,很不容易好。

    方銘對付乘說:“你扶着他,我看看裂開的程度。”

    “嗯。”

    付乘扶湛凌赫,湛凌赫出聲,“不用。”

    他站起來,自己把身上的病號服脫了,露出他整個精壯的上身,以及那纏着整個腰腹一圈的繃帶。

    方銘看湛凌赫,湛凌赫也看着他,兩人目光對視,空氣似冷涼了。

    一秒,兩秒,三秒,最終方銘妥協。

    他彎身,解開湛凌赫的繃帶。

    繃帶纏的多,外面也就隱隱的血跡,但裏面就多了。

    當繃帶一層層揭開,傷口完整露出,方銘笑了聲,沒什麼表情的說:“如果不是我自信,我都要懷疑自己的醫術了。”

    這傷口,哪裏是住了近半個月院的傷口?

    這可以說,是沒進醫院,粗略包紮後恢復的不怎好的傷口。

    付乘看着這被血染滿的傷口,眉頭皺緊。

    不是方銘醫術不好,而是太難。

    方銘沒再說什麼,讓人送藥,紗布,各種東西來。

    湛凌赫的傷口需要重新包紮。

    付乘一直在這裏,等着護士送東西來,然後看着方銘給湛凌赫包紮,這期間,沒有一個人說話,病房裏安靜的很。

    半個小時後,傷口包紮好,湛凌赫穿上衣服,方銘如平常一般,公事公辦的做囑咐。

    至於湛凌赫聽不聽,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做好這些,他拿過牀頭櫃上的病歷,轉身離開。

    湛凌赫看着他手上的病歷,眸深,張脣,“病歷留下。”

    方銘腳步停下,說:“外婆還有一個月生日,她老人家一直唸叨着你,而你的情況,外婆那邊並不知道。”

    “但如果,她老人家生日那天你沒去,怕是會很難過。”

    方銘說完,離開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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