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面的夜色靜的嚇人,也深得嚇人。
他起身,對侯淑德躬身,然後離開。
突然的,侯淑德叫住他,“凌赫……”
沙啞,痛苦,絕望,憤怒,這些情緒全部堆積,讓這聲音,似被沉重的山壓着。
湛凌赫腳步停下。
他背對着侯淑德,沒有轉身。
但他的指尖,微不可見的顫了下。
侯淑德抓着扶手,那唯一的支撐,她緩慢轉身,看着湛凌赫,那背對着她的人。
脊背挺闊,身形高大,他一身的冷漠,讓人不敢靠近。
侯淑德說:“那孩子……現在在哪?”
湛凌赫看着那關着的書房門,他眸裏的深動了下,張脣,“柳州。”
柳鈺敏一直在外面等着,隨着時間過去,她的擔心越來越濃,但她不敢進去。
她便不停的看時間,看着時間一點點走過,裏面一點動靜都沒有,她不安的想敲門了。
但也就在柳鈺敏忍不住想上前敲門詢問時,門咔嚓一聲,打開了。
柳鈺敏心裏一驚,立即上前,忘了現在是什麼樣的境地,情形。
“凌赫,媽她……”
柳鈺敏下意識出聲,但意識到什麼,她聲音止住了。
而此時,她視線也落在書房裏,那坐在沙發上的侯淑德身上。
侯淑德背對着她,坐在沙發裏,那在她記憶中一直不曾彎的脊背,現在彎了。
那從來的鎮定沉穩,此時也都不見。
她蒼老,脆弱,讓人心疼。
柳鈺敏什麼也顧不得了,立刻進去,扶住侯淑德,“媽!”
這裏已經不再需要他。
侯淑德靠着扶手支撐着,聽見柳鈺敏的話,她擡頭,看着柳鈺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柳鈺敏看着這雙通紅的眼睛,裏面的沉痛,她眼淚一下涌出來,“南洪跟我說了,我纔回來的。”
侯淑德閉眼。
柳鈺敏突然回來,說因爲孩子的事要處理,正好她很久沒回來了,就趁着這次,回來看看她。
剛開始,她沒有多想,柳家的兒孫都孝順,她不會多想。
但當知道凌赫要來後,她便隱隱有所察覺。
可她沒有往深處想,她不敢,她害怕。
現在……
侯淑德緊緊抓着扶手,她的心在翻江倒海,她一時間,無法冷靜下來。
柳鈺敏從沒見過侯淑德這模樣,即便是柳鈺文去世,柳謹得去世,她也不曾見過。
現在媽這樣,是太傷心,太痛苦了。
她知道。
因爲剛知道那些消息的時候,她也是很久都無法走出來。
“媽,不論怎麼樣,四哥還有一個孩子,您一定要振作,不要倒下。”
這是唯一,唯一能支撐侯淑德的了。
侯淑德睜開眼睛,看着外面的光,她眼裏一瞬間迸射出可怕的怒。
“他趙家不仁不義,害我三代人,我柳家和他趙家不共戴天!”
—
侯淑愉帶着海漫枝在老宅裏逛着,但是,素來愛說愛笑的人,現在卻是皺着眉,一臉的思索。
海漫枝看着侯淑愉這模樣,她倒也沒說話,就看着前方,跟着侯淑愉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