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環境暫緩了白落安心裏的躁鬱。

    七月半仰頭看着白落安,沒有像以前那樣她一回來就開始表演要加餐,上半身站立起來扒拉她的褲腿要抱。

    如願被白落安抱進懷裏,七月半伸了個懶腰,頭頂蹭着白落安頸側。

    茶几下的地毯是剛換的羊毛地毯,厚實綿軟,一人一貓都喜歡。白落安走過去直接坐到地毯上,給七月半順着毛。

    茶几上擺着一臺電腦,白落安點開桌面上的加密文件,一段視頻彈出。

    霍泠回到寰宇,娛樂區已經被章書清了場。

    周笙兩相權衡,自然不過地舍了許家。周笙這條滑不溜秋的魚連夜離開寧城,留下一個副手在這裏。

    交代拿到的監控到了霍泠的手上,不是白拿的,霍泠給了周笙令他滿意的禮物。

    許瑞麒臉上多了幾道傷,坐立不安,霍泠這一趟顯而易見是爲了白落安來的,但他心裏仍抱有幾分僥倖。

    霍總總不至於爲了一個女人傷了和許家的交情。

    保鏢像拎小雞仔似的把屋內一衆人扔到一邊,讓出位置給霍泠。

    見霍泠一言不發,許瑞麒訕訕道:“霍總,不知道我哪裏不開眼,得罪了您,您大有人大量別和我一般見識。我爸老是叫我向您學習,要是他知道我惹您生了這麼大氣,回去之後他非得好好教訓我一頓不可。”

    霍泠聞言,淡色的眸鎖住許瑞麒,冷肅的面容附着一層冰霜,本就黑沉的面色看着更嚇人了。

    許瑞麒擡出他爹來,霍泠眼睛都沒眨一下。

    許家算什麼。

    其餘人低垂着頭,他們依附於許家,連和霍泠講話的資格都沒有,一個個只求能減少一些存在感。

    “霍總,這是白總帶來的東西。”

    章書從桌邊取過一個牛皮紙袋遞給霍泠,許瑞麒見了這個紙袋目眥盡裂,憤恨的目光幾乎快將紙袋燒出一個洞來。

    監控倍速播放,霍泠拉了進度條,正播放着白落安和許瑞麒你來我往的對峙,霍泠越聽下去臉越沉,連章書都有些發憷。

    紙袋裏是一疊照片,爭執之間揉得有些爛了,有幾張撕碎了,霍泠拿起中間保存完好的一張。

    許瑞麒想衝上前,被保鏢一腳踢到他的膝彎跪了下去。

    章書摸摸鼻樑,眼神從照片上挪開,他雖然見多識廣,但一個直男實在是受不得這麼大的刺激。

    霍泠一拿就拿到最勁爆的一張。

    許瑞麒和四個金髮碧眼的y國男人的牀照,照片上的人因爲嘴被塞得太滿而有些變形,但那張臉誰都認得出是許大少爺。

    看清照片後霍泠愣了一瞬,其餘的照片都是同樣的內容。

    男男女女,混亂不堪。

    白落安拿了許瑞麒的豔照。

    她是有備而來。

    畫面裏白落安施施然站起身,從懷裏拿出這個紙袋:“夜景?看來我對許少的瞭解還不夠全面。”她把東西拍到保鏢懷裏,淡淡道:“您的這個喜好我今日瞭解了,在來這裏之前,我剛得知了您另一個愛好,您看看,我之前的瞭解沒有偏差吧。”

    許瑞麒拿出照片,看清的瞬間怒喝一聲:“白--落--安!”

    兩邊的人瞪大了雙眼,心臟怦怦直跳,萬萬沒想到白落安居然帶着這個來。

    “在。”白落安又笑了,這是這笑落在徐瑞麒眼裏刺眼得過分。

    她在挑釁。

    許瑞麒胸腔快速起伏着,手指死死捏住照片一角,被氣得眼睛通紅:“你今天走不出寰宇!”

    白落安:“無妨。就算我不能全須全尾地離開,整個寧城的人也都能欣賞到許總的卓越風姿。”

    “你就不怕我弄死你嗎?”許瑞麒氣得喉間漫上血腥氣,寒聲道。

    這些照片如果傳播出去,自己會成爲天大的笑話,許家在寧城再也擡不起頭,他馬上就被董事會驅逐。

    這後果他根本承受不起。

    許瑞麒在這一刻真的起了殺心。

    弄死自己?

    白落安微微一笑:“死?我孑然一身,家人都不在了,在這個世界上一個親人都沒有,你真弄死我,我就當你做了件好事行善積德,送我去和我爸媽團聚了。”

    “那時候我多抖點東西出來,一定讓整個寧城都熱熱鬧鬧的。”

    之後就是霍泠聽到的話了。

    許瑞麒問白落安一定要做絕嗎?白落安回答他。

    視頻放完,霍泠斂下眼瞼,藏着自己晦暗的眼神。

    章書在霍泠之前沒看完監控,這下才知道他們今晚上在那麼重要的局上中途撤場,連闖了七八個紅燈趕到這裏來根本就是多此一舉。

    他就說接到消息的時候很明顯就能看出這訂單有鬼,寰宇的米其林大廚不要跑去外面訂蛋糕?

    白落安何時這麼容易受騙了?

    原來是早有準備,順道來了一個殺雞儆猴。

    許大少爺就是那隻完美的猴。

    這樣一來,那些見她離了霍家心懷不軌的人動手之前就要先掂量掂量了。

    畢竟誰家沒點不可公之於衆的事情呢?

    誰又知道白落安手裏揪沒揪到這些小辮子呢?

    她又和別人不一樣,別人上有老下有小,做事之前總要考慮父母妻兒,可白落安就一個人,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真惹惱她了,她可以像警告許瑞麒說的那樣,拉整個寧城下水。

    她豁得出去,但其他人可未必。

    章書在心裏豎起大拇指。

    敬佩敬佩。

    福利院的孩子大多都是父母雙亡或是被遺棄的孩子,但白落安是拐賣之後才進的福利院,只是還沒找到父母而已,這些年大家都習慣了她一個人的事實。

    今晚的酒會之上,霍泠又遇到了向秦局長,於是就多問了幾句,思考着把這件事提上日程。

    憑藉君越的影響力尋一個人,應該不那麼難的。

    可向秦局長聽後,只是遺憾地搖搖頭:“找到了啊,第二年就找到了她父母。”

    “但是可惜了,兩夫妻在小白被拐後沒多久就走了。他母親先走的,思慮成疾,走的時候肚子裏還有個孩子,都快七個月大了,三個月之後,父親也跟着去了。”

    “家裏也沒別的親人了,我們把她父母的遺物交給她,也算是給她留個念想吧。”

    “真是可惜了,她父親還是個物理老師呢……人販子真是該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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