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八點。

    七月半每天由霍泠定時定點投喂,白落安到的時候,它正哼哧哼哧享受着自己的美味早餐。

    霍泠這段時間的愛好之一就是看七月半進食,他覺得七月半鬍子一翹一翹啃着小魚乾的樣子很是有趣。

    大門方向響起敲門聲,一人一貓同步擡頭望過去,下一秒,蹲着的人站起身,趴着的貓吐出嘴裏的半截魚尾巴。

    四條腿的那個佔了基因優勢,跑得飛快,邊跑邊哼唧。

    白落安嘴角噙着笑,彎下腰,雙手從它前爪下穿過,將小胖子抱進懷裏。

    七月半叫得一聲比一聲軟,蹭着白落安的下巴,四個爪子都在用力,抱着她不放。

    白落安輕聲地哄:“寶寶乖。”

    霍泠三步並作兩步過來,白落安像哄小孩一樣抱着七月半,分出幾分注意力來和他問好:“早。”

    “早。”霍泠問道:“什麼時候到的?”

    白落安拍着七月半的背,“昨天到的寧城。佩姨呢?”

    霍泠落下視線,看向拼命往白落安懷裏鑽的七月半,而後才說:“我媽她們在後院晨練。”

    白落安挑了下眉,霍泠便主動問道:“要去看看嗎?”

    白落安笑了下,點了點頭。

    穿行在枝繁葉茂的薔薇花圃,兩人肩並肩走着,晨間的雨露凝結在葉片上晃盪,薔薇還沒有打花苞,鼻尖聞到的都是清新的草木香。

    霍泠和白落安聊着小邱的手術情況,眼角的餘光在她臉上流連。

    距上次一見,轉瞬又是一個多月的光景。

    這次再見到她,霍泠發現,白落安明顯比一個月前鬆弛了許多。

    Murphy醫生和他彙報手術病情的時候向他感嘆,白落安心細如髮,嚴謹認真,對小邱的病情瞭如指掌,一看就是背後做過大量功課。

    大量專業冗長的詞彙,本專業的nativespeaker也不一定能聽懂全部,但她不僅都聽得懂,連病理都瞭解得七七八八。

    教授開誇張的玩笑說自己帶的研究生要是有這一半的水準,哪怕叫他現在去死他都可以瞑目了。

    說了一會兒話,白落安沒有疲憊的神色,也沒有再咳,霍泠才放下心來。

    傅晚佩和張叔趙姨剛做完伸展運動,白落安一出現,傅晚佩高興得聲音都比平時高了兩分:“小白到了啊!”

    “佩姨。”白落安笑着和鍛鍊之後紅光滿面的三人問好,“趙姨,張叔。”

    趙姨問道:“喫早餐了嗎?”

    白落安:“喫過了,趙姨。”

    “再喫點吧,廚房還有早餐,我給你熱點吧。”

    張叔也說:“你六點鐘就出門了吧,那麼早哪有時間好好喫飯。”

    白落安笑道:“那就麻煩趙姨了。”

    張叔自薦:“醪糟小湯圓要不要喫點,我給你做,我的手藝也不差的。”

    “好啊,謝謝張叔。”白落安失笑。

    趙姨擺擺手:“這有什麼麻煩的,等下一下就好。”

    趙姨和張叔回房後,傅晚佩取下護膝護腕,走到白落安身前道:“我重新把院子裝了一遍,帶你轉轉吧?你看看有沒有什麼地兒不好看,我再叫人改。”

    白落安當然不可能真的提什麼意見,但還是依言道:“好。”

    老宅是三進三出的中式宅院,後面的院落平時不用,都封着,傅晚佩折騰的只是前院。

    她精心養護的薔薇花半分沒動,花園裏鋪地的石板換成了雨花石小路,花圃的木柵欄重新上了漆,院子里加了兩個小亭子……

    傅晚佩事無鉅細一一指給白落安看,連假山下面的水池裏又放了兩隻丹頂錦鯉都找來了漁網撈起來在白落安面前混了個臉熟。

    七月半聞到魚腥味,終於捨得從白落安懷裏擡頭,目不轉睛地盯着肥美的錦鯉流口水,前爪已經按捺不住躍躍欲試。

    白落安輕輕拍它的頭,輕聲警告:“不能喫。”

    三個字,澆熄了小胖子一半的熱情,它踩着白落安的手臂轉了九十度,看向霍泠——

    它的臨時飼養員。

    霍泠垂眸和七月半對視,傅晚哼笑道:“還會找幫手了。”

    七月半歪着頭眨眼:“喵嗚~”

    霍泠正色道:“不能喫。”

    啪——另一半熱情也被澆熄。

    七月半懨懨地垂下頭,把臉埋在白落安懷裏生悶氣,白落安脣邊勾起一絲笑。

    傅晚佩忍俊不禁,擡手摸摸它的大頭:“好啦,中午給你蒸魚。”

    說話間,張叔已經煮好小湯圓,白落安抱了七月半一陣手痠,進屋前霍泠準備把七月半接過來抱着。

    小胖子背過身去不給抱,明顯是記仇的樣子。

    傅晚佩見狀,也伸出手。

    白落安鬆開手,七月半自動往傅晚佩的方向挪。

    傅晚佩得意一笑。

    霍泠忍不住笑了。

    白落安喫過早餐後,坐在客廳和傅晚佩聊天。

    霍泠今天休息,但還有公司的事情要處理,就抱IPAD在兩人另一側看合同。

    沙發很大,一邊一頭坐着互不干擾,但傅晚佩還是嫌他在這裏影響人,但霍泠從頭到尾都沒出聲參與兩人的話題,專心致志做着自己的事,她這樣趕人走好像太刻意了些,也就忍了。

    而且,除了書房,霍泠平常也喜歡在那個位置看點東西。

    她們說着話,過了一會兒張叔和趙姨也過來坐下,於是客廳裏的場景就是,霍泠一個人在一邊安靜地在屏幕寫寫畫畫,一邊四個人熱絡地聊天,時不時傳出一聲貓叫聲。

    霍泠一心二用,但從白落安接起一個電話起,他就沒有再動過筆。

    通話不到兩分鐘,白落安的語氣也是淡淡的,但霍泠心裏就是有不好的預感。

    傅晚佩的英語好,白落安接起電話之後不到一半分鐘她就開始笑,趙姨和張叔聽不懂,不過掛了電話之後傅晚佩追問道:“外國小哥哥?”

    白落安:“算是……學弟吧。”

    傅晚佩問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長得好看嗎?”

    白落安點點頭。

    聽那人說自己是中法混血,就這樣的,想長難看都不行。

    傅晚佩毫無愧疚地扎某人的心:“帥氣學弟,喜歡你嗎?你感覺怎麼樣?”

    霍泠指尖用力,握緊了pencil。

    白落安沒有否認,只是用一種實事求是的語氣說道:“還是個小孩子。”

    霍泠的心剛落回一半,傅晚佩一句話,又讓他蹙起眉。

    “現在流行的就是小狼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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