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優秀的指揮官,不止要學會應對敵人的所有出招,還要懂得將所有的變故都考慮在內。
老韓頭是計劃的其中一步,半路搞壞鐵路也是其中一步,劉三提前上車也是其中一步。
他們的目的是搞到鬼子運來的武器裝備,至於用哪個計劃走哪一步,就看敵人怎麼接招了。
劉三開着邊三輪,走了一天的山路,接着換乘驢車,去了青島城內,洗洗涮涮見了這裏的地下黨同志。
他不止帶了一個人的任務,周衛國要他提前上車,給裝有武器的車廂做下記號。張仁杰要他給情報人員送一封信,陸仁甲則讓他在距離淶陽五十里的地方,將武器全都演着鐵路丟下來。
送過信後,在城內地下黨的幫助下,劉三成功混上了火車,帶着乾糧藏在了裝有鬼子武器的車廂。
悄悄打開箱子,只見一捆捆稻草內藏着大量武器,有三八式步槍,捷克式輕機槍,九二式重機槍,還有不少擲彈筒,迫擊炮,整整塞了兩個車廂。
劉三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好傢伙,這些東西足夠裝備五百人了,那可是比湯炳全那一個旅的裝備更值錢。
以前他劫富濟貧,截得是鬼子和大戶,濟得是他自己的口袋,不管得到多少金票,最後都花的一乾二淨。如今幹了八路,許久不再偷金票,反倒是對武器上了心。
這些東西都是好寶貝,怎麼運走是個麻煩事兒,按照陸仁甲給他的交代,如果東西少,半路能全部丟下去,就在車廂上畫一個三角,如果東西多,丟下去還有的剩,那就把有貨的車廂畫個圈圈。
他感覺自己一個人往下扯箱子,頂多也就能拉走一半,也就是兩個車廂一個畫圈,一個畫三角。
火車從下午開始出發,到淶陽的時候天色差不多就黑了,劉三在黃昏時分,瞧見天色差不多了就開始扯着火車上的武器一個一個往地上扔,反正總有人收拾。
許光榮在埋伏鬼子的時候就消失了,他沒有帶多少戰士,而是叫來了不少,鄉親們,演着火車鐵路慢慢走,他們沒帶多少武器,反而拉上了板車。
鄉親們的速度是緩慢的,走夜路也快不了多少,不像八路軍戰士急行軍和強行軍那樣,不顧惜體力。
哎,我說許連長,你喫煎餅不喫?這大蔥老甜了。
一個婦人看許光榮一直緊張,遞出了煎餅卷大蔥,紅薯面的煎餅看起來就很香。
張大媽,你怎麼能給許連長喫紅薯面的呢?小許來喫我的,咱這是玉米棒子麪的,還摻了一勺白麪呢!
另一個大嬸拿出了一模一樣的煎餅,在山東,煎餅卷大蔥比較容易攜帶,是非常常見的乾糧,而且這年頭捨得在做飯的時候加一勺白麪,那可是不得了。
李大媽,你也沒比我好到哪裏去,你的大蔥都沒洗,不如我的乾淨。張大媽立刻做出了反擊。
我說張大媽,李大媽,你們兩個都別吵了,咱們是帶着任務的,陸團副說了,咱們能拉回去多少武器,對戰士們的將來非常重要,這馬上天就黑了,一會兒就該演着鐵路找東西了。
只可惜咱們喫肉比較少,晚上都看不太清,按照張政委的說法,是得了什麼夜盲症,真是何不食肉糜,能喫飽就不錯了,哪來的肉喫?
許光榮有些發牢騷,他總感覺張仁杰是個笑面虎,暗地裏沒憋什麼好屁。
小許,你今年也老大不小了,就沒想過再續個弦?我知道你媳婦死的早,可是你也不能就這麼一個人過日子啊!鬼子總有打完的時候,你就沒想過以後怎麼辦?
對!沒錯!老許,你要老婆不要,你要是開金口,明天晚上我就給你送來,俺們村死去的男丁太多了,好多人都成了寡婦,你沒了媳婦,她沒了男人,湊合湊合過得了,總要有個人幫你洗衣做飯。
對!俺們村好幾個小寡婦缺男人的,你要是缺個暖牀的,我們這就給你送來。
面對張大媽和李大媽的調侃,許光榮只能連連擺手:二位說笑了,我老許不把鬼子趕出中國,絕對不成家,至於媳婦兒,你們要不送來一個?我也確實有那麼一點憋得慌……
說到這裏,許光榮臉憋的通紅,還好天有點黑,別人看不出來。
哈哈哈哈!
這句話引起了一堆人鬨堂大笑。
逛喫逛喫逛喫逛喫逛喫……
(高級配音,火車路過)
大家注意,不要靠鐵路太近,發現有武器之後再拉板車,按照陸團副的說辭,天黑之後,劉三兄弟就會想辦法把武器搞出來一批。
逛喫逛喫逛喫逛喫逛喫……
(高級配音,火車路過)
火車在這些人面前飛馳,然後來到斷掉的鐵軌處,脫了軌,前衝兩百米之後,從車頭位置發生了側翻。
好樣的!
陸仁甲不僅捏緊了拳頭,這些土匪幹好事兒不行,搞破壞倒是挺有一套的。
打!!!
趁着車上的鬼子立足未穩,周衛國帶頭打響了第一槍,接着就是各種槍焰照亮了夜空,他們不求殺敵,爲的是壓制鬼子火力。
張仁杰從鐵路側面的溝壑裏爬出來,剛剛火車翻車的時候,嚇了他一條,還以爲就要這樣爲國捐軀了呢!沒想到只是虛驚一場。
他帶着手下埋伏在斷掉的鐵軌旁,周衛國爲了顯示自己的誠意,派出了一半的特戰隊,這些人喫好喝好沒有夜盲症,可以在大晚上保持射擊精準度。
特戰隊自動變成三三制陣型,慢慢的一個車廂一個車廂走過去,看見鬼子就開槍打死,見到畫有圓圈的車廂,留下幾個人,其餘士兵繼續前進,他們要儘快掃清鬼子餘孽,搬着武器逃走。
陸仁甲最喜歡的戰鬥方式,就是以多打少,仗勢欺人,戰爭不是兒戲,能用最少的代價消滅敵人,那就千萬不要兵行險招。每一個八路軍戰士都是爹生娘養的,死不起。
張仁杰埋伏了一個下午,自己還沒放一槍一炮,就看見前方火車脫軌,接着一堆人端着槍噠噠噠,把鬼子一個個補了槍,不由得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哎,你們這是做什麼?這場戰鬥不覺得奇怪嗎?咱們做了這麼久的準備,怎麼還不到一刻鐘就結束戰鬥了?
陸團副,周團長,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下午不是說好的強攻嗎?迫擊炮都拉來了,不會用不上吧?
張政委,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打?排成排練習槍法,看誰死得快?我們既然提前三天準備,那就必須要打得漂亮,還要能不死人就不死人。
陸仁甲來到對方身前解釋道:如今俺們腰包裏鼓起來了,能用槍解決,就絕對不會選擇拼刺刀,你以爲我們爲什麼襲擊運輸武器的火車?還不是這種打法太消耗武器彈藥了。
劉三早在火車脫軌前就跳了車,這時候的火車還是燒煤炭的,跑得慢,跳下來也不怎麼危險。
周團長,劉三前來報道,完美完成任務!
三哥,你怎麼在這?武器有多少,我們能拉完不能?
周衛國也有些驚訝,在他的印象裏,劉三應該做個記號就回去了,怎麼還鋌而走險上了火車呢?
老周,是我的安排,我從內線那裏得來消息,鬼子的武器足有兩節車廂,咱們要是擡着這些東西跑路,太影響速度了……
你說得對,萬一鬼子收到消息出城追擊,我們很容易被攆上的,是我考慮不周了,對了,許連長怎麼沒來?
周衛國這纔想起來,出發的時候許光榮不在,陸仁甲肯定背地裏瞞着他什麼。
許連長帶着鄉親們,拉着獨輪車在幾十裏外,沿途收拾三個從車上扔下來的武器。
陸仁甲如此說道。
那怎麼行,太危險了,陸團副,我清楚你對武器裝備的執着,可是萬一鬼子出城追擊,演着腳印追上他們怎麼辦?咱們這些戰士還好,鄉親們怎麼跑的掉?
張仁杰作爲政委,嚴辭批評了陸仁甲利用鄉親們拉貨的行爲。
老張,這你就不懂了,以我對陸團副的瞭解,他不會不安排後手的,我看他手下還少了一批人,少當家的,說說,你是讓他們偷襲火車站了,還是偷襲鬼子憲兵隊了?
知我者莫若衛國也,不過你都猜錯了,我纔派了二十多個兄弟,怎麼可能做這些事情呢?
陸仁甲笑着錯了搓手道:我只是讓狗娃他們給鬼子的水井裏下了些巴豆粉,想必這些鬼子現在還在找茅房呢!
什麼?你怎麼做到的,鬼子戒備森嚴,怎麼可能被下藥?周衛國也是非常好奇。
這有什麼難的,鬼子打水用的井也就那麼幾個,全都下藥就行了,如果不是擔心傷害到老百姓,我肯定改成下毒。
陸團副,你這是犯了政治錯誤你知道麼?小鬼子不是人,咱們可不能不把老百姓不當人看,那些百姓喝了水,不也要拉肚子嗎?
張仁杰在這一瞬間感覺到了陸仁甲的不擇手段,更加堅定了整風運動的實施,所謂槍打出頭鳥,先從周衛國這個團長開始,也不知道劉三的信送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