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怎麼了？”秦風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看向了猶豫的葉輕眉。
葉輕眉狠了狠心：“這，這匹老馬之前獸醫看過就已經說不行了，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蹟了……”
“今天這樣馱着表哥您走了一圈，恐怕……”
葉輕眉並沒有把話繼續說下去。
但是秦風已經明白了葉輕眉話裏的意思。
這匹馬已經大限將至，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一直堅持到了現在。
但沒關係。
別人不明白，秦風明白。
他在沙場上，見過太多戰馬寧願戰死到最後一刻，即便身上插滿了箭矢，只要主人的意志是向前，那就絕對不可能後退。
有些人的血裏天生就是有風的，但馬這種生物對於秦風來說……
它們就是風。
他們的一生註定都要馳騁，直到最後一刻，馬蹄子再也擡不起來，四肢再也不能支撐他們的身軀。
而如今這匹老馬，似乎就到了最後的時刻。
至於爲什麼能堅持到現在。
秦風知道。
不過是想要最後爭奪一個屬於自己的榮耀，將自己馳騁的一生，走到一個它覺得完美的終點。
就像是在戰場上傷痕累累，受傷無數所以導致提前衰老，壽命過段，但依舊要死在戰場上的閃電。
秦風這一輩子有過很多戰友，他們生是爲人傑，即便是死，依舊是震懾邊疆的鬼雄。
但秦風的戰友，也不光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他的戰馬，他的刀，亦是他的戰友。
今日和這匹老馬相識一場，秦風願意送一送。
秦風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一下一下撫摸着老馬的頭部。
老馬眼中的光彩其實已經逐漸黯淡，但在夕陽的照射下，依舊熠熠生輝，金光閃閃。
草皮吹動，淡淡地起伏。
夕陽餘暉，落在一個年輕人和一匹將死的老馬身上。
生氣勃勃和大限將至，象徵着無限新生的太陽逐漸垂暮，生與死交織在這裏。
年輕人沉默，老馬亦無聲。
老馬的眼皮沉重不堪，漸漸失去了最後的光亮。
“一路走好……你贏的，很漂亮。”
秦風低聲說了一句，老馬的眼皮終於最後垂了下來。
一時間，在場之人都久久不語，彷彿在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
沒人明白，一匹馬死了，爲什麼會讓人覺得如此悲壯。
秦風明白，但已經不需要多說。
……
“媽的，裝逼犯！”葉鷹揚對着秦風遠去的背影，狠狠地咒罵了一聲。
雖然秦風早就已經離得很遠很遠，身形已經縮成了一個小小的圓點。
但這依舊無法組織葉鷹揚在背後辱罵秦風。
葉輕眉揮了揮手，有些心煩意亂：“別再說了！你這時候說這些，人家能聽得見？”
葉鷹揚不屑地撇了撇嘴：“那又能如何？聽得見聽不見都一樣，這小子就他媽是個愛裝逼的木頭，油鹽不進的，除了裝逼別的話都聽不進去。”
“有完沒完了？”葉輕眉皺着眉，語氣開始不善。
但葉輕眉當然沒有就這樣放過他，繼續呵斥起來：“本來好好的大家聚在一起賽賽馬聊聊天，你這下可好，鬧出這麼一大攤子事情不說，還害自己丟了面子，我問你，你這回滿意了？”
葉鷹揚一下子被姐姐訓斥的說不出話，低下頭猶猶豫豫，半天都沒有吭聲。
葉輕眉狠狠瞪了葉鷹揚一眼，然後對着龍門的其他人露出了笑臉。
畢竟這是葉鷹揚辦的破事，葉輕眉沒法因爲葉鷹揚的事，搞得大家都不開心。
但即便葉輕眉努力想要轉移話題，活躍氣氛，對於之前的那件事情，大家明顯還是無法淡忘。
一時之間，討論之聲不絕於耳。
“那個秦風是怎麼贏得？”
“太奇怪了。”
“感覺這個秦風和之前下來的那些少爺都不一樣啊。”
“是啊，感覺有很大的差別。”
“沒想到這一次輸的居然會是葉鷹揚少爺。”
“說白了誰能想到呢……”
“可不說的就是嗎……”
葉輕眉雖然十分無奈，但也只能任由衆人去了。
……
莊園內，葉鷹揚的房間。
葉鷹揚倒是挺委屈的，很不滿的嘟囔着：“姐，輸了就輸了唄，一場賽馬又不是大不了的事，不行我就從別的地方把場子找回來……”
“啪！”
一聲清脆的聲響！
葉輕眉一耳光揚到了葉鷹揚臉上。
不疼。
葉輕眉一個嬌嬌弱弱的女兒家，剛纔拿一下也並沒有動用武者的內勁，對於葉鷹揚一個大小夥子來說，就像是撓癢癢一樣輕飄飄。
但葉鷹揚依舊還是無比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雙眼。
這是葉輕眉第一次打他。
長這麼大，他的姐姐，第一次對他動手。
葉鷹揚簡直是不可思議。
眼下，葉鷹揚就瞪大了雙目，不敢置信地盯着葉輕眉：“姐……你打我？你爲了一個陌生人打我？！”
要知道，姐弟倆在龍門當中一路相互扶持長得這麼大，葉輕眉從來都是忍着，讓着葉鷹揚，從來沒有動過葉鷹揚一根手指頭。
葉鷹揚小的時候，因爲和同學格格不入的皮膚和瞳色，曾經被幾個米國孩子在校園給欺負了。
那時候的葉輕眉初入武道，龍門三令五申絕對禁止在普通人面前使用武術，尤其是在同齡人的米國人之間，這一點，是特別針對他們還在上學的龍門小輩的。
甚至明着寫在了家規當中。
但是葉輕眉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地，拉着葉鷹揚的手，讓葉鷹揚在班級的門口把欺負過他的米國小孩一個一個指出來，然後一個一個打回去。
米國的小胖墩在葉輕眉手裏簡直是不堪一擊。
回家之後，葉鷹揚還沒來得及高興，家裏已經有人知道了這件事。
葉輕眉連書包都沒摘，在祠堂裏罰跪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葉輕眉沒能從小祠堂裏自己走出來，直接暈倒了。
從那以後，葉鷹揚就認定，如果這世界上所有人都對他不好。
但姐姐，也是唯一對他好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