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從小到大，葉輕眉第一次對葉鷹揚動手。
葉鷹揚一時之間震驚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疼，但是特別難過。
葉輕眉知道，自己前二十五年把葉鷹揚給保護的太好了。
所以她即便是心疼，也默默忍了下去。
子不教父之過，父親日理萬機，姐弟倆人從小一起長大，葉輕眉自然地擔當起了長姐如母的責任。
她把葉鷹揚照顧的事無鉅細呵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卻造成了一副如此桀驁目中無人的性子。
打葉鷹揚的時候，她不疼嗎？
疼，心疼的厲害。
這是她當年目睹弟弟出生，對着皺巴巴的小糰子一樣的弟弟，就發誓要保護一輩子的弟弟。
今天卻親自動手打了他。
葉輕眉的心裏也難受的要命。
但是葉輕眉知道，今日不管，以後的葉鷹揚，或許會釀下不少的禍事。
“葉鷹揚。”葉輕眉努力壓下了自己心中難過的幾乎難以自持的情緒，咬着牙開口道：“從今日起，無論如何，都不允許你再去惹怒那個秦風！”
“憑什麼！”葉鷹揚心裏憋着一股火，下意識地反駁道。
“憑我是你姐姐！”葉輕眉柳眉倒豎，對着葉鷹揚呵斥道。
葉鷹揚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不過是針對了一下秦風，就引來了姐姐居然如此之大的火氣。
明明相識還不到幾個小時，姐姐憑什麼胳膊肘往外拐？
葉鷹揚不說話，低着頭，眸中滿滿地都是恨意。
“擡頭，看着我！”葉輕眉厲聲呵斥道。
身爲龍門年輕一代最強的武者，葉輕眉雖然是一名女子，但是氣勢絲毫不輸男子。
葉鷹揚擡眼對上葉輕眉的眼睛，倒是沒有多大的仇視，只是滿滿地不甘心。
葉輕眉氣的磨了磨一口銀牙：“葉鷹揚啊葉鷹揚，我平日裏是不是太嬌慣你了？”
“你何時嬌慣我！”葉鷹揚頂嘴道。
的確，從小到大葉輕眉雖然對他極好，但是也管教的並不放鬆。
葉鷹揚有的時候甚至覺得，姐姐實在是太過苛刻了。
葉輕眉聽了這樣一句話，心口一堵，喉嚨頓時發酸。
自己從小疼到大的弟弟，居然這樣跟她頂嘴？
葉輕眉心裏像是有一道防線崩塌了似的。
她是名門貴女，大家閨秀，從小到大，葉輕眉都沒有大聲說過話。
甚至葉輕眉已經把雲淡風輕這件事情，給融入到了骨子裏。
但即便如此，此刻弟弟的忤逆，還是讓葉輕眉有些忍受不了。
“你懂什麼？”葉輕眉突然怒道，聲音陡然放大了不少：“你知不知道爲了保住你，我有多戰戰兢兢？！”
“我們龍門把男人當希望把女人當做附庸，你知道你身爲龍門的嫡少爺，背地裏有多少雙眼睛看着你嗎？！”
“你七歲的時候，在學校被米國的孩子欺負，我告訴你，那幫人是被人安排，想要在一日一日的欺辱當中摧毀你的！”
“你十六歲的時候嫌我嘮叨出去買醉，你以爲和你搭訕的那夥人是什麼好東西！？米國的度梟！！”
“你二十一歲鬧死鬧活要取得那個大夏女孩，也是其他人派來想要騙你私奔，放棄爭奪家產的！”
“葉鷹揚，你懂什麼？！”
如果不是我一路小心翼翼地護着你捧着你，你豈有今天？
我不求你把我當做金佛捧着供着，我身爲一個女子走到如此，只希望你這個當弟弟的體諒！
可你呢？
我不過是教訓你兩句，你恨不得不認我這個姐姐！
葉鷹揚一時之間愣住了，居然不知道說些什麼號。
葉輕眉已經不自覺地掉了兩滴眼淚。
“葉鷹揚，我說了，我們龍門把男人當希望，把女人當附庸。”
“你可知道爲了保住你這一路，我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葉鷹揚沉默了。
的確，龍門對於一些大夏老祖宗的傳統，比大夏當地的老牌家族更加奉爲圭臬，甚至有些病態的地步。
龍門不主張女子習武，甚至在暗地裏打壓。
之前姐姐去自己的學校裏幫自己找回場子，跪了一夜的祠堂之後，被家人禁止學武。
姐姐又在祠堂裏跪了三天三夜不喫不喝，連爺爺都驚動了，這才獲得繼續學武的資格。
葉鷹揚記得自己哭着趴在姐姐的病牀前，問爲什麼。
當時的葉輕眉回答——
想要保護她。
葉輕眉這二十年裏，在龍門爭名奪利。
從孩提時代的一張成績單，到後來的一筆筆功績。
有時候就連葉鷹揚自己都不明白，爲什麼姐姐要那麼拼命。
現在的葉鷹揚終於想起來了。
小時候他拿着一張C的成績單，噘着嘴問卷子上寫滿A+的姐姐。
“姐，你一個女生那麼努力幹嘛，還比我優秀那麼多！”
“傻小羊，你不努力的話，姐姐只能努力點保護你呀。”
葉鷹揚終於明白了。
這麼多年，姐姐爲了保護好他，讓他成長在她的羽翼之下，到底是多麼的不容易。
他從前便知道這件事情，但不知道其中到底是如何的艱難。
今日終於知曉。
在龍門當中，女子的地位本來就弱。
之所以葉輕眉能有今天的地位和成就，她付出了比常人千倍百倍的努力和毅力。
當這種歧視終於漸漸消匿與無形之中……
他已經習慣了姐姐的庇護，早就已經當做理所當然，卻沒問過一句，姐姐在這麼多年的抗衡當中，累不累。
他已經長得比姐姐都高了，不當如此，至少不當如此不懂事。
但……
“姐。”葉鷹揚的聲音苦澀：“我也是爲了你好，那個天南葉家的秦風，他憑什麼……”
“憑他絕非碌碌之輩。”
葉輕眉忽然有些疲憊。
她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在想什麼，只知道自己一番苦口婆心之後，弟弟還在小心眼的計較着秦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