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舉起酒杯,笑着對這位東延國的大皇子示意。
嶽慶遲站起身,相當有禮數的拱手,然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小皇帝剛要喝,卻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宮天宇臉色十分鄭重的對着他搖頭:“你身體還沒好,不能喝。”
小皇帝還沒來得及說話,酒水就被換成了茶。
然而宮天宇對着那位大皇子同樣行禮道:“大殿下,請。”
嶽慶遲皺眉:“我與皇上敬酒,這位大人此舉何意?”
宮天宇喝完酒,臉不紅氣不喘的開了口:“皇上身體不適,下官代行禮數。”
“不知道大人可否覺得這樣做是對我這位客人不敬?”
宮天宇淡淡擡起頭看着他,神色未變分毫:“你還沒資格讓我家聖上損傷龍體。”
小皇帝聞言,心裏甚是寬慰。
他還真是撿到了寶。
“宮大人是朕的太傅,他怎麼不能代朕飲酒了?”
“太傅!”
嶽慶遲的眼神頃刻間變了。
看着宮天宇的眼神都多了幾分鄭重之色。
之前因沒有人介紹宮天宇的身份,他還以爲只是個尋常臣子,沒想到還有這樣一層身份。
宮天宇也是一愣。
他壓低聲音道:“皇上,臣還不是……”
“我說是,你現在就是。”
小皇帝神色堅定:“而且你之前教導我那麼多,不就是太傅所爲?天宇大哥對我來說亦師亦友,本就當得上這個身份,過會兒我就會準備正式冊封的調令,昭告羣臣你的身份。”
宮天宇長出了一口氣。
他心跳的快了一些,隨後笑道:“好。”
他這是應下來了。
也是他以後的身份。
身爲皇上的老師,他有資格站在羣臣之上。
雖然作爲使臣出使其他國家的事情,嶽慶遲並不陌生,然而如今他卻覺得自己和這裏其他人的氛圍格格不入。
是誰說小皇帝年齡小好糊弄的?
從見面開始,這小皇帝就不動聲色的故意在他面前裝糊塗,扭曲問題,這麼久,一句正事都沒說到。
他對場中那些花裏胡哨的舞女並沒有任何心思。
嶽慶遲收斂神色,“原來這位是太傅大人,本皇子之前多有失禮。”
宮天宇心情平復了下來:“皇子多禮了。”
嶽慶遲不打算等了。
感覺如果他不主動開口,這些人就將他當猴耍了。
“本皇子這次出使北離國,代表的是我父皇的意志,主要是想要與北離國商討一些合作之事。”
“什麼合作?”小皇帝好奇的挑眉。
“聽聞秦家已經背叛了北離國,而如今北離國正處於兵力不足的情況,而我東延願意助您一臂之力,剷除奸逆。”
嶽慶遲聲音平靜,語氣無波無瀾。
如果在之前,小皇帝沒辦法解決這件事的時候,對方站出來幫忙,他肯定得答應。
然而現在,不需要。
小皇帝客氣的笑了笑:“多謝你們皇上的好意,只是這個問題朕已經找到了解決的辦法,就不需要你們再勞心勞力了。”
嶽慶遲有些不敢置信。
沒想到小皇帝居然問都不問,就將這個提議否決。
他不由得擡起頭,正視着面前那個青稚少年:“皇上不考慮一下嗎?如果有東延出兵,那秦家叛軍不堪一擊,用不了多久,您就能夠重新光復北離!”
嶽慶遲眉頭輕蹙,看向宮天宇。
他斟酌了一番回答:“不需要皇上付出任何東西,只要將被俘虜的那些人交給我東延處理便可。”
晏南柯聽到這話,實在忍不住想笑。
這話聽起來小皇帝佔盡便宜,不需要付出什麼就可以達成目的,可實際上……
那些秦家軍,可都是北離國這麼多年養出來的將士。
用的真金白銀的軍餉糧草。
甚至說,秦猛那些手下的素質都是一等一的,在整個北離國所有軍隊之內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將近三十萬大軍。
說不要就不要了?
如今那些人失去了秦猛這個主將,本就是羣龍無首,雖然麻煩一點兒,可只要小皇帝能夠從另外幾處調遣兵力補上這個窟窿,就能夠將其剿滅。
甚至說重新將那些本就屬於北離的將士重新收編,哪怕最後還是會死一些人,結果卻是好的,不至於損傷元氣。
可是東延國一出手,那就是明搶了。
而且這些人一旦成了東延國的俘虜,結果可想而知,只能是增加了敵國的實力。
此增彼減,到時候誰說的算就不一定了。
宮天宇臉色冷凝:“東延國這是幫忙,還是藉着幫忙來毀我北離國根基?”
嶽慶遲正色:“太傅怎可如此冤枉人,我東延國一片好心好意,可不要將好心當作驢肝肺。”
小皇帝搖頭:“好意朕心領了,大皇子這個要求朕不會同意,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朕會立刻安排人送諸位使臣回去。”
“皇上!”
嶽慶遲語氣多了幾分嚴厲:“這可是個合作的好機會,您一定要好好想想後果!”
這略帶威脅的語氣,讓小皇帝臉色一變。
宮天宇適當問道:“怎麼,如果皇上不答應,你東延國會如何?”
這話讓嶽慶遲笑了一下。
“如果皇上不同意,那就等於不願意和我東延友好合作,那麼我東延要做什麼,北離當然也無法插手。”
宮天宇頃刻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臉色頓時僵了僵。
嶽慶遲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他這是在威逼利誘,先禮後兵。
如果小皇帝不答應,那麼他們很有可能就會插手此事,暗中幫助秦家叛軍,讓局勢更亂。
“你們打算與叛軍合作?”
嶽慶遲低垂着眸子:“這話從何說起?太傅可不要血口噴人,我東延想要對北離動手,當然也會堂堂正正的出手,話已至此,給皇上幾天時間三思。”
他站起身,笑着行禮告辭。
小皇帝沒有讓人送客,而是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現在有陸行舟帶來的一些兵力在,再加上蕭家和徐家各派出來的一些兵馬,已經勉強可以處理此事,然而一旦東延插手的事態會變得相當嚴重。
他有些緊張的看向晏南柯和宮祀絕。
因爲是北離的事,兩人很少插言,卻從頭到尾聽的清楚。
“皇嫂,東延國這次來者不善,我不知道該不該答應。”
晏南柯見小皇帝惶恐不安,聲音輕柔了一些。
“他目的並不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