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長卿帶着監察司的三十多人，正在安排要去哪裏找人。
“賀司長！”
楚然跑過去，將自己知道的信息都告訴了他。
“李福有？”
賀長卿的眉頭擰了擰。
“現在當務之急是快點將人找到，村外那條小河，說深不深說淺不淺，而且現在已經開始冷了……”
楚然十分着急，臉上沒了往日那番雲淡風輕的笑意，緊鎖眉頭焦急不安。
賀長卿看了看她，安慰道：
“放心，我親自帶人去找。你先回去看看你娘，我剛看見她情況不好。”
楚然愣了一下：
“我娘？”
好半天她才反應過來賀長卿說的是柳氏。
她剛想問柳氏怎麼了，賀長卿已經叫了幾個人，打馬飛奔，向村外那條小河去了。
楚然擔心柳氏再出什麼事，就轉身往家走。
謝雲哲在旁邊靜靜的看着這一切……
雖然他知道楚然這是在擔心雲清的安危，這個時候找賀長卿的確比找他管用，但他心裏還是有點不太舒服。
“以後你若是有什麼事，可以先跟我說。”
他快步跟上楚然的腳步，儘量將語調放輕。
楚然回頭看了他一下，好像剛剛看到這麼個人一樣：
“跟你說有什麼用嗎？你有馬跑得快？還是有能耐找到李福有和吳癩子，給雲清報仇？”
她有點不太理解，都這個時候了，怎麼還有心情鬧情緒？
謝雲哲閉了嘴，楚然說的沒錯，告訴他的確起不了什麼作用。
可他是楚然的丈夫，有什麼事難道不應該第一時間知道嗎?
說話間兩人已經回到了謝家。
李煜和塗三原本躲在東屋裏，見回來的是謝雲哲和楚然，趕緊跑出來問：
“怎麼樣？人找到了嗎？”
剛出事的時候他倆也在幫着找人，可是後來監察司來人了，他們不敢造次，就趕緊躲起來了。
雖然這麼問着，塗三卻知道這麼久沒找到，大約是凶多吉少了。
他是肅州本地人，知道這裏環境有多惡劣。
一般人在荒郊野外都很難生存，何況還是個從京城來的女娃娃。
楚然搖了搖頭：
“不過已經知道她是掉進河裏了，監察司的人已經沿着河道去找，應該很快就有消息。”
她本意是要安慰大家，知道柳氏在屋裏肯定能聽見。
但李煜這個不長眼的，皺着眉頭質疑：
“下午的時候我們已經將河邊裏裏外外翻了個遍，連個鬼影子都沒看見，塗三都順着河道找出去一里地，要在河裏早該找到了吧！”
“噗通”一聲。
聽見動靜站在門口看的柳氏一下栽倒在地上！
“娘！你怎麼了——”
“祖母——”
謝雲哲和浩兒大叫。
楚然白了李煜一眼，匆匆跑過去看，謝雲哲也跑過去，沒給李煜好臉色。
李煜狀甚無辜：“我說錯什麼了嗎？”
塗三無奈的搖搖頭：
“你啊，就是話太多！”
李煜有些委屈。
他自小就是被人捧着長大的，從來都不會看人臉色，從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話會給別人帶來什麼樣的傷害。
如今被他們嫌棄，他本能的就想發脾氣。
可是看到心急如焚的謝家人，和因爲擔心而暈倒的柳氏。
再大的火氣也有點發不出來。
他只好悶悶的回了東屋。
“哲兒，你說你妹妹沒事吧？她要萬一有個好歹，我這當孃的可怎麼活啊！”
每個孩子都是她的心頭肉，柳氏難過的無以復加。
謝雲哲安慰她：
“娘且放寬心，現在已經確定雲清是跳了河，她是會水的，可能剛掉下去一時反應不過來，被衝的遠了些。
這小河水不太深，等她反應過來就自己爬上來了。”
楚然心思動了動。
謝雲清會水？那可實在是太好了！
……
又心焦氣躁的等了一刻鐘，外面終於響起了馬蹄聲。
楚然趕緊跑出去看。
就見身材高大的賀長卿，抱着滿身狼狽的謝雲清正翻身下馬。
“謝天謝地！”
楚然心中一鬆，奔出去看。
“雲清！”她叫到。
然而賀長卿懷裏的人沒有反應。
楚然再次心中一沉，看向賀長卿：“賀司長……？”
“放心，就是太累了，睡着了……”
說着繼續抱着人往屋裏走。
“她掉進河裏的時候磕到頭摔暈了，醒過來的時候就不知道被衝到了哪裏。
爬上岸順着河堤往回走，又遇到了地痞流氓，逃跑的時候扭傷了腳脖子，躲進柴堆裏才逃過一劫……”
看起來，兩人在路上聊了不少。
賀長卿直把人輕輕的放到牀上，才起身告辭：
“可能是受了些驚嚇，楚娘子不是會醫嗎，幫忙看看吧。”
楚然點頭，趕緊將自己的藥箱拿來，給謝雲清檢查。
賀長卿就要告辭。
“今日多謝賀司長出手相助，謝某感激不盡！”
謝雲哲送他出去。
賀長卿不愛客套，擺擺手表示沒什麼。
“謝公子本有治世大才，如今卻要在這小小的流放地委曲求全，可曾有過不甘心啊？”
他想到林煜德，此番前來肅州，目的可不止要招攬賀家，恐怕謝雲哲，也在他的名單之上。
謝雲哲不知他爲何這般問，想了想回答到：
“要說沒有，那是假的。在父親被判極刑之後，在流放路上，被李福有盤剝欺壓的時候……”
他擡起頭來看着賀長卿。
“可是後來阿然來了，我漸漸的也便想通了。
人嘛，不過匆匆數十年，在哪兒過不是過？
像我爹一樣半生爲國家社稷而累，到頭來還不是落得個淒涼下場……
如今謝家雖然清苦，但一家人和樂融融，也不失爲人生一大美事……”
他早知道賀長卿對楚然有點兒那個意思，說出這樣的話來就是想刺激他一下。
然而他明顯是小人之心了，賀長卿只不過是想提醒他，即便謝家落了難，此刻也是有人惦記他的。
“早在一月之前，燕王二公子林煜德就給我和家父寫信，要我們照顧含冤蒙罪的謝家人。
今天上午，二公子更是屈尊降貴，親自到賀府提醒我，謝家是忠烈之後，落到這番田地着實可惜……”
說着他意味深長的看着謝雲哲：
“謝公子雖然落難，卻也不一定有機會樂享天倫。
如今二公子還沒走，說不定哪一天就該來慰問謝家了。要怎麼應對，謝公子要好好考慮清楚！”
說完便翻身上馬，帶人走了。
謝雲哲愣了半晌。
林二公子？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