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木頭鍋蓋中間挖了個洞,上面插上一根長長的打通的竹竿,又在竹竿中間掏了個洞,插上細竹筒做餾出口。
一個簡易的蒸餾裝置就做好了,效果竟然還不錯!
把酒母放在大鍋裏,加適量清水,慢火加熱。
不久以後,澄清透明的酒液從餾出口淌出來,楚然用小瓷瓶接住。
李煜幾乎是循着酒味兒過來的。
“嗯——我就說你這酒麴質量不錯,怎麼樣,出酒香吧!”
正燒火的塗三也嚥了咽口水:
“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這麼出酒的,不過大妹子你這辦法還真是行,這酒看着透明跟水似的,香味還不減,真是一絕!”
西北人喝的都是濁酒,就是沒過濾沒蒸餾的那種,看楚然這蒸餾過的白酒自然覺得新奇。
楚然將得到的酒給兩人各分了一盅,讓兩個懂酒的人品鑑。
李煜小小抿了一口,連連點頭:
“嗯,入口綿密,清甜甘冽,比我在皇……京城裏喝過的最名貴的酒也不遑多讓。”
塗三則是一口悶,舔了舔沒怎麼覺到味兒的舌頭,道:
“香!”
“你們是在做酒嗎?味道好香啊,能給我也來一點兒嗎?”
兩人正在嘲笑塗三老牛嚼牡丹,突然竈房門口探進來一顆小腦袋。
謝雲清已經休息了兩日了,但每天晚上睡着還是會做噩夢。
楚然多次勸她出來走走,這姑娘真是嚇怕了,一步也不肯離開房間。
如今竟然出來討酒喝!
楚然看了看竈房裏的兩個大男人,有些開心。
如今雲清看着男的都不躲了,看來是要見好。
“是啊是啊,雲清你也喜歡喝酒啊,稍等我給你拿!”
楚然高興的給她也倒了一盅。
謝雲清接過去喝了一口,眼眶有點溼潤。
楚然嚇了一跳,不知道是哪一點觸動了她的敏感神經:
“怎麼,你覺得不好喝嗎?”
她小心的問。
謝雲清搖搖頭又喝了一口,眼淚流的更兇了:
“不是……嫂嫂,是太好喝了!
我就是想起來,爹爹還說給我埋了女兒紅呢,我也沒機會喝了……
你這酒,肯定比他埋的要好。
我爹爹是個小氣鬼,從來不捨得多花錢,肯定埋的不是什麼好酒!”
原來小姑娘是想爹了。
楚然伸手將她攬進懷裏安慰:
“肯定還有機會喝到的,等你出嫁的時候,我回去幫你取出來!”
可憐的姑娘,家裏出了這麼大的變故,還遭遇了歹人,心裏是該很難過。
李福有!
楚然恨恨的想,本想過段時間等事情平息一下再找他算賬,但云清的眼淚讓她下定了決心,明天就去找他!
……
第一批酒裝滿了十個小罈子。
李煜提議要給這酒取個名字。
“就叫醉然酒吧。”
謝雲哲剛從工地回來,開口說道。
李煜覺得無趣:
“我剛還想絞盡腦汁展露一下我的才華,你小子也太會討巧了。”
謝雲哲沒理他,只看着楚然問道:“你覺得怎麼樣?”
楚然點點頭:
“挺好聽的。”
叫個什麼無所謂,反正都是酒。
楚然覺得還不如叫個老白乾,二鍋頭,聽起來實在又親切,買的人肯定多。
只不過她知道古人喜好附庸風雅,謝雲哲也算投其所好。
醉然酒就醉然酒吧。
剛好第二天謝雲禮的休沐就要結束了,楚然決定將她的新產品“醉然酒”拉到肅州城去,讓何伯幫忙賣賣看。
聽說李福有的老婆和岳丈家都在肅州。
至於吳癩子,教訓了姓李的就輪到他了。
可是沒等到第二天,楚然就不得不進了趟城。
嚴承師老大夫趕在太陽還沒落山的時候到了她家:
“楚娘子,冒昧打擾了,你現在有沒有空?
我那裏接了個急症,胸前被一箭貫穿,靠着心肺太近了,老夫不敢拔,楚娘子可有辦法?”
老大夫風塵僕僕,進屋都沒顧上喝口水。
楚然趕緊取了藥箱,治病救人,刻不容緩。
“嚴大夫彆着急,我會盡力而爲,咱們走吧。”
楚然有了一種現代出急診的緊迫感。
“阿然!”謝雲哲攔住了他,“你等我換下衣服,我陪你一起去。”
謝家如今多事之秋,這麼晚了讓楚然一個人出去他不放心。
可是楚然知道這等不得。
救命可是爭分奪秒的事情,哪裏還能容他再換衣服。
“不必了,我跟着嚴大夫,不會有事的,你明天還要上工,趕緊休息吧。”
嚴承師也急的冒汗:
“是啊,公子不必擔心,看完病不管多晚,我都親自把楚娘子送回來!
我以回春堂的招牌擔保,楚娘子絕不會有事的。”
他都這麼說了,謝雲哲也不好再堅持,目送兩人急匆匆的上了馬車。
“你小子可是撿了個寶啊,得好好把握!”
目送着馬車疾馳而去,李煜拍着謝雲哲的肩膀調侃。
楚然不但身手了得,還會治病醫人,最重要的,做飯也好喫。
他都要羨慕謝雲哲的好福氣了。
謝雲哲不想搭理他。
心想這寶是不是他的還不一定呢。
“咦,你看那老頭的馬車,我怎麼看着是燕王府的規格呢?”
李煜突然皺着眉頭,指着走遠的馬車問。
謝雲哲擡頭望了望,他沒見過燕王府的府徽,但那輛馬車車身寬大,由四匹馬拉着,的確不是平民的制式。
燕王府?
賀長卿前兩日警告他燕王二公子可能會來招攬他,難道這就開始啦?
想想也不對啊,林煜德要招攬的是他,怎麼會先將楚然請了去。
難道是林煜德受傷了?
可他堂堂燕王二公子,怎麼會被一箭貫穿呢!
與此同時李煜也在犯嘀咕:
林煜德?
不是聽說皇叔將世子送到京城爲質了嗎?他這個時候來肅州幹嘛?
難道是聽到了風聲說他在此地?
可這沒道理啊。
自己已經“消失”這麼久了,要真想找早找着了,還用等到現在!
莫不就是他跟皇城某些人勾結,想借他挑起戰事,如今是來滅口的吧?
一時間,兩人各懷心思,都沒再說話。
楚然不太清楚馬車的規格,只覺得這四匹馬拉的車就是快!
趕車的兩個穿黑衣服的年輕人有些古怪。
面色陰沉一言不發,躲在陰影裏故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這氣質,有些眼熟……
“這是回春堂新招的夥計?”她問嚴大夫。
嚴大夫搖搖頭:
“不是,這是客人的馬車,車伕也是客人家的,臨時借我用用而已。”
等到了回春堂,楚然就知道她爲何看着趕車的黑衣人覺得眼熟了,她的確是見過的。
“怎麼是你?”
身穿寶藍色華服的林煜德揮着摺扇,詫異的看着嚴承師身後跟進來的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