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常勝賭坊的經歷對楚然來說並不愉快。
而且這個人似乎位高權重,說不定一句話之間就能掌控她的生死。
“兩位……認識?”
嚴承師納悶道。
雖然他不知道林煜德和那個病人的具體身份,但看這架勢,定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竟然認識楚然?
“啊,見過一面。”
楚然收斂了一下心神,含糊的回答,接着問嚴承師:
“病人在哪兒?”
她來是救命的,不是來敘舊的。
“哦……”
“跟我來!”
嚴承師剛要說話,林煜德已經轉身往樓上去了。
楚然擡腳跟上。
看來受傷的人對眼前這個公子哥很重要,不會是他的武師吧?
正猜測着,林煜德已經推開了一扇門,沖天的血腥氣撲面而來,夾雜着一個男人的咆哮聲:
“你們都給我死開,幾個土匪都收拾不了,還好意思在老子跟前晃盪!
等我好了,把你們一個個的腦袋都擰下來當球踢!”
這話說得狠毒,但中氣不足有氣無力,大約是受傷的那位。
楚然心裏嘀咕,受了重傷還這麼大火氣,不好哦。
“謙叔,大夫來了,您消消火,別再扯着傷口。”
林煜德走進去,語氣溫和的對那人說。
既然是高層人物,說不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機密,楚然安安靜靜的等在門口,等着人叫她。
果然,裏面響起了嘁嘁喳喳的說話聲,饒是楚然耳力不錯,也聽不真切。
過了一會兒,林煜德在裏面叫了一聲:
“進來吧。”
楚然這才提着藥箱走了進去。
林煜德一直在不動聲色的觀察楚然的一言一行。
從見到他,她就顯得十分小心,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更是惜字如金,不肯多說一句話。
跟那日在常勝賭坊的粗魯張狂判若兩人。
這倒重新勾起了林煜德的興趣。
“怎麼是個女的!”
躺在牀上胸前被一箭貫穿的男子瞪着眼睛叫。
這人看起來不到三十的樣子,一對濃重的眉毛斜入鬢裏,眼角外突,顴骨高聳。
一看就是暴躁刻薄的長相。
此刻看到楚然來到他面前,十分不屑的挪動了一下身子。
楚然覺得若不是他此刻身受重傷,估計就要伸手打她了。
“回這位大人,楚娘子雖然是女流,但醫術高超,老夫自愧不如,曾經救回過將死之人,是以纔將她請了來。”
嚴承師在後邊解釋。
他跟着楚然一起進來的,想觀摩一下她到底是怎麼治的病。
然而楚然面對這樣的重急症,卻好像一點兒都不着急,只拎着藥箱垂手站在一邊,等着面前的人下結論要不要她治。
看的出來,林煜德不好惹,這個受了傷的更不好惹。
脾氣這般暴躁還蠻不講理,治好了無功,治不好可能還有滅頂之災。
她巴不得這人不讓她出手。
果然,聽嚴承師說明了原委,那人又開始發脾氣:
“你這老頭,還以爲能請來什麼了不得的人物,沒想到你卻找來這麼個黃毛丫頭糊弄我,看我不……”
話說了一半,病人突然嘔了一口血出來,兩手奮力的捶牀。
可見是動怒牽到了傷口,疼痛難忍。
林煜德顯然也注意到了這點,皺着眉怒道:
“不是讓你來治傷的嗎,怎麼只管站着看?要是他今日有個三長兩短,你們所有人都得跟着陪葬!”
“公子,救治傷病也需要病人配合啊,你這位……朋友,一直在質疑我的能力,讓我怎麼動手?
而且,他傷的這麼重,我也不敢保證一定能成,這萬一有個差池……
反正都是要死的,治與不治都一樣!”
這傢伙還能耀武揚威亂髮脾氣,說明沒有傷到要害,只要拔掉箭頭止住血,沒有性命之憂。
楚然就是看不慣他求人辦事還這般趾高氣昂的態度。
傷號已經疼的咬緊了牙關慘白着臉,林煜德低頭沉吟了半晌,才擡頭看着楚然道:
“你動手吧,我答應你,不管結果如何,之後都不會爲難你!”
楚然這般拖延,爲的就是求一份保證,林煜德自是看得明白。
不過若真是治不好,要讓一個女人消失又何須他親自動手?
如果治好了……
這廂楚然得了保證,已經打開了藥箱,給牀上的男人打了一針麻藥。
“你……你要做……什麼……”
男人從來沒見過針筒,看見楚然舉着一個亮晶晶鋒利無比的東西往他身上扎,驚恐的瞪大了眼睛。
剛要發火,就覺得頭腦發昏,很快失去了知覺。
“你剛纔做了什麼?!”
林煜德也是頭回見這東西,以爲是楚然給他叔叔下毒,伸手就捏住了楚然的手腕。
那兇器亮晶晶的純淨透明,上面還帶着整齊的黑槓槓,別說還挺好看!
“公子放心,這是類似於麻沸散的麻藥,讓病人減輕痛苦,順便安靜下來。”
楚然趕緊解釋。
“要不然他老是吵吵嚷嚷,我沒法給他取箭。”
此時回春堂內外不知被多少暗衛包圍着,楚然就是想跑也未必能成功,還是將姿態放的低一些的好。
林煜德試探了一下傷號的鼻息,果然均勻順暢,就像是睡着了。
這纔將楚然的手甩開:
“好好治,否則別想活着離開這個房間!”
楚然吸了口氣點點頭,這點她早就知道了。
“取箭過程會很血腥,公子若是……”
出於好意,楚然想提醒他要不要出去等,然而林煜德卻怕她背後裏搞什麼小動作,打斷了她道:
“無妨,你只管治你的。”
這小女子不光身手奇好,還會這麼一套治病救人的獨門祕技,若是招爲己用……?
別的不說,就她手裏這亮晶晶的密器,他就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楚然不知道他肚子裏翻騰的什麼鬼主意,只管按部就班的做手術:
將羽箭兩端剪掉,清理傷口周圍血污,消毒!
又問嚴承師要了上好的止血傷藥,用鉗子捏着斷劍一端,使勁兒那麼一抽,再迅速的按壓止血,撒上止血粉。
成功!
爲了預防感染,楚然給推了一針抗生素。
“後半夜如果病人燒起來,嚴大夫就給他用最好的退燒藥,明天如果能醒過來,病人就沒事了。”
楚然吩咐道。
“我答應家裏無論多晚都會回去,就不在這兒守着了。”
她得趕緊走,跟林煜德在一個屋檐下,總讓她有種不安全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