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番安撫之後,又派州府的馬車,帶着各種慰問品,連同護送侍衛,浩浩蕩蕩的回了黃石村。
黃氏和塗三站在村口翹首以盼。
陶三娘已經能下地了,坐在塗三給搬的椅子上,也陪着他等。
讓楚然沒想到的是,何伯和嚴大夫竟然也在。
看見楚然下了馬車,何伯第一個紅着眼眶迎了上來。
“大小姐,你……你受苦了!”
“何伯,我沒事,這不都好好的嗎!”
楚然笑着將老人家拉起來,掏出手帕給他擦眼淚。
比起謝家其他人,她真的算得上沒事的了,喫得好住的好,連洗澡水都有人送。
可比謝家那沒喫沒喝,只能睡乾草的待遇好了不知多少倍。
“對不住了何伯,讓大家受驚了!”
謝雲哲也走了過來,溫潤有禮的扶着何伯。
何伯滿眼通紅的扶着他:
“我們小姐有姑爺照顧,老爺在天之靈,肯定會很欣慰的!”
楚然瞥了謝雲哲一眼。
袖子裏的休書蹭着衣料沙沙作響,她如今肯跟謝家一起回來,就是爲了安撫一下這些關心她的人的人心。
等過了今夜,她就打算走了。
反正早已決定好了,長痛不如短痛。
她要去找那個蠟黃臉,給楚蕁抱了仇先。
“哎呀,回來了好,回來了好。大家快別都在門外站着了,快回屋快回屋,我給大家張羅飯食去。”
黃氏笑中帶淚,招呼大家進門。
“王爺,咱們真要在謝家住着?”
程久的傷勢還沒有完全恢復,跟着跑了這麼久,感覺稍微有點暈。
林煜之正笑盈盈的看着一家團圓的溫馨場面,聽了程久的話,回答到:
“如今我在肅州刺史面前露了臉,就已經把身份擺在明面上來了,林煜德不敢輕易動手,住哪裏都一樣。”
“那您爲何不去驛館住呢?”
肅州驛館雖然簡陋,但總比謝家這幾間茅草房寬敞一點。
再者,還有丫鬟下人可以用。
林煜之瞥了他一眼,嘆道:
“我不是說了嗎,住習慣了,這裏也很舒適。”
看來程久還是不懂,謝家雖擠,最是人間煙火氣,可比在那什麼冷冰冰的驛館面對林煜德一張臭臉舒適多了。
“行了,剛醒了就跟我跑這麼遠,也是辛苦你了。先回去休息吧。”
說着看塗三在那劈柴,挽了挽袖子就要去幫忙。
程久看着劈柴動作相當熟練的祁王殿下,有那麼一瞬間的愣神。
怎麼覺得殿下傷了一回,變得跟之前一點兒都不一樣了呢!
“嫂嫂,我今晚上是不是可以單獨一間屋子,不用跟他們擠了?”
謝雲禮好久沒回家,剛得知家裏房子落成,趕回來幫忙收拾的時候,就被莫名其妙的抓進了大牢。
如今安然無恙的回家,他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欣喜。
看見每個人都很親切,甚至以前經常吵架的李煜,看起來也沒沒那麼討厭了。
當然,謝小公子是不會承認這主要是因爲知道李煜原來就是當朝的二皇子林煜之的。
“哎,謝小子,你別跟我搶啊,這房子能蓋起來可是有我很大功勞的,必須有我一間。
還有謝雲哲和小浩兒一間。剩下的一間是凃大哥和三孃的。
林煜之正收拾着柴火,聽見謝雲禮的聲音又跟他白扯起來。
謝雲禮自是不服,但一想到他是當朝皇子,氣勢就不免矮了下來。
“東屋就東屋,新屋子剛蓋起來,還不知道漏不漏風,還是老房子住着舒服。”
說着就竄進他的屋子,躺牀上休息去了。
林煜之原本還覺得跟這小子吵架拌嘴挺有意思。
如今看他主動退讓,知是自己的身份暴露,還是有些東西不一樣了的。
於是苦笑着搖搖頭,繼續收拾他的柴火。
“嫂嫂!”
剛安靜下來,小院外面又響起了叫聲。
是賀長卿陪着謝雲清回來了。
楚然和柳氏聞聲迎了出來。
“嫂嫂,娘,你們都沒事吧,這幾天可把我給擔心壞了。”
剛開始她也被抓進了獄中。
但賀家以早有婚約爲由,要接謝雲清出去。
孟初言覺得最主要的是拿住謝雲哲,其他人也沒什麼要緊,就隨了賀長卿的便了。
到如今,他們已經好幾天沒有相見。
“我們都很好,多虧了祁王殿下!”
柳氏看着自己的女兒笑容明媚氣色如常,知道賀家人對她不錯。
欣慰的點頭說到。
“末將賀長卿,參見祁王殿下。”
賀長卿看見林煜之竟然在收拾柴火,怔楞了一下,趕緊過來行禮參見。
弄得林煜之很不舒爽,嫌棄道。
“你看看,我纔剛找到一點存在感,又被你這下弄得支離破碎。
在謝家我就是落魄的客商李煜,沒有什麼皇子什麼祁王的,弄得大家多不自在!”
賀長卿大約明白這位天之驕子爲何寧願住在謝家也不願去驛館了。
“是,末將遵命!”
家裏人多,黃氏一個人忙不過來,楚然和柳氏還有云清就洗了手紛紛幫忙。
其他男人就坐在桌前,談論着最近的政局。
“老謝,承蒙你們家收留我這麼久,等我回了京城,一定想辦法把你弄回去。”
林煜之知道謝雲哲對謝宏的冤案耿耿於懷,如此保證到。
“不過在那之前,我還得借你家娘子用用,燕城之行不知兇不兇險,我帶出來的人又只剩了程久一個。想借她保我安全。”
謝雲哲端着茶杯默然無聲。
他在牢裏寫了休書一封,出來後又一直有人圍繞,也沒時間問問楚然當真了沒有,生氣了沒有。
“娘子的事情,還是你自己去問問她的意見吧。”
楚然自來是個獨立自主的性格,又怎麼會聽他的安排呢。
林煜之覺得他有點奇怪。
“怎麼了,還在爲孟初言的事生氣?我可警告你,要是真因爲這事兒你埋怨楚然,那可就是你小肚雞腸了。
都是那孟初言一廂情願,楚然什麼也沒做啊!
而且就算是進了大牢,她也沒貪圖富貴把你扔了跟那孟初言走!”
林煜之還當是謝雲哲在鬧彆扭。
結果謝雲哲苦笑了一下:
“祁王殿下說笑了,我怎麼會因爲這樣的事就生娘子的氣,只怕是娘子不願意再搭理我了。”
回來這一路上,他幾次想表達自己的關心,楚然只冷漠迴應,都沒給他開口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