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長卿和雲清的婚事又定在了初六,想讓即將隨祁王遠行的楚然湊上熱鬧。
所以接下來這段時間,楚然一直忙的不可開交。
這種被很多人需要,被很多人依仗的幸福感,也是她上輩子沒有體驗過的。
因此,當黃氏擔心她身體會喫不消,主動要求幫她分擔一些的時候,楚然還笑着說:
“黃嫂子,這又過年又準備婚禮的,事情千頭萬緒,你隨便找點別的活幹就成了,雲清這嫁妝單子,可是得我這個做嫂子的好好把把關,沒得讓人家婆家看輕了去!”
對於賀長卿這個女婿,謝家上上下下都是很滿意的,尤其是柳氏。
謝家落難,她一直覺得愧對自家的孩子。
尤其雲清一個姑娘,只恨沒將她早點聘出去,這下跟着她到了這黃石村,怕不是隻能許個鄉野村夫了度此生。
如今意外得了賀長卿這麼一個如意郎君。
雖然不知道他願意娶雲清的真實意圖,但作爲母親,她看得出雲清的確是心悅賀長卿的。
觀察了這麼久,兩人相處也能做到互敬互重,相敬如賓,如此,就足夠了。
黃氏聽了楚然的話,嗤之以鼻:
“人家婆家真要計較這個,壓根就不會跟雲清提親!我看啊,就是你這個嫂子當得過癮,什麼事都喜歡較真!”
楚然笑了笑沒有反駁:
“那是自然,我從前孤苦無依,沒有親人,還從未享受過給人張羅嫁妝的感覺呢。黃嫂子你就別打趣我了,讓我好好對對單子,可別弄錯了遭人笑話!”
黃氏白了她一眼沒說話,心裏卻想這也是個可憐人。
楚然一力攬下差事,可不曾想古人結個婚要這麼麻煩,她足足對了半個晚上,纔將禮單和物品一一對清。
此時早已夜深人靜。
楚然起身摸着痠痛的腰背,對着半空中的圓月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揉了揉毫無睏意的眼睛,楚然見院子裏的燈火都熄了,想來大家都已入睡。
於是從懷裏摸出楚蕁留給他女兒的那本祕籍,認真的練習起來。
這段時間雖然辛苦,但楚然每天晚上總會找個沒人的時間偷偷練武。
原因無他,希望哪天再遇到蠟黃臉之時,可以有與之一較高下的實力。
但她上一世練的擒拿格鬥,與當世的武功套路完全不是一回事,她練了這麼久,硬是一點門道都沒摸着。
再加上今晚對禮品單子有些耗費心神,一個不小心,竟然自己把自己絆了個跟頭!
楚然趴在地上懊惱的直想罵娘。
可誰知竟然還有人在暗處偷看,見她不慎摔倒這一副狼狽樣,忍不住“哈哈哈”的笑出聲來。
楚然還來不及尷尬,就見一個鬼魅般的黑影不知從哪裏飄忽而至,落在了她的身前。
是前幾天與她不歡而散的雲墨!
楚然艱難的爬起來,扶着撞疼的腰背,白了他一眼!
“怎麼是你?”
這小子不是聽說她嫁了人就負氣走了嗎?
她還以爲再也見不着他了呢。
“我來看看被義父從小寵上天的大小姐,嫁了人能不能過的好點,沒想到,原來義父什麼都不教你只把你寵着是有原因的。”
楚然懶得跟他白扯,只揉着撞疼的地方去翻看楚蕁的祕籍。
她都是按照書中的動作練的啊,怎麼每次都覺得動作不暢,甚至還會摔跤!
雲墨見她不搭理,依然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
楚然愣了下神。
這幾天?
原來這傢伙一直在暗中觀察她嗎?
竟然沒有發現!
楚然啊楚然,還真是安逸生活過久了,警覺性都變差了。
雖然這些天人多眼雜,但一點兒都沒察覺,可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雲墨見她依舊不說話,覺得是自己刺激的還不夠。
“自然了,這麼笨當然也不能怪你,還得怪那狠心拋下你的親生父母,想來也是,若他們是什麼聰明人,也不會狠心將自己的骨肉扔下懸崖。但……”
剛要說楚然還算是運氣好,遇到個聰明的義兄,學不會的可以讓義兄幫忙。
就覺腦後生風,楚然的拳頭帶着銳利的殺氣,毫無預兆的就襲到了雲墨後腦勺。
雲墨是身經百戰的暗衛,曾多次深入險境探聽消息,這點警覺性還是有的。
見楚然的拳頭逼近,雖然猝不及防,但他還是及時一個閃身躲了過去,心中還在納罕,一個連招數套路都捋不清的小丫頭,怎麼能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突然出擊?
這速度這力道,但凡他反應稍微差一點,就能將頭顱打爆!
“喂,就開個玩笑,怎麼還突然翻臉了呢!”
雲墨尚不知自己已經觸動了楚然的逆鱗,滿臉驚訝的站穩了身形。
楚然一張臉已經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
“我不喜歡別人拿我父母開玩笑!”
作爲兩世的孤兒,她最不願提起的,就是親生父母的事。
上輩子就曾因爲有人嘲笑她是沒人要的野種跟一羣男孩子扭打了半個小時,被孤兒院老師發現時鼻青臉腫,差點就被一石頭打暈了過去。
然而楚然不後悔,因爲她把那個領頭的男孩胳膊給壓斷了。
如今她雖然已經不是小孩子,雲墨所說的父母也不是她真正的父母,但楚然還是被怒火控制了心神,不揍他一頓消不了火的那種!
於是乎,雲墨還沒想明白到底哪裏把她惹怒了,楚然的拳頭就已經再次如疾風驟雨般落了下來。
雲墨雖然是楚蕁教出來的徒弟,但到底年紀尚輕,內功沒有那蠟黃臉的含霜公子紮實。
一番較量下來,他一個不慎被楚然狠狠踢了兩腳,又在後背上使勁錘了兩拳,纔將將作罷。
“好了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還不行嗎?你一點兒都不笨,是我雲墨有眼不識泰山!”
雲墨疼的齜牙咧嘴,忍不住大聲求饒。
開始他還沒將楚然放在眼裏,以爲她就只會些花拳繡腿的功夫,還想着要不要讓讓她,假意輸了哄她開心。
可是越打越覺得不對,楚然的輕功內力雖然不行,但招數詭異路數清奇,而且力道速度竟然都在他之上。
別說讓了,就是用上十成十的功力,也未必會在她手裏討到好處。
“讓我饒你,也好說啊!”
楚然打了一頓出了氣,頭腦已經冷靜下來了,這會兒正反剪着雲墨的雙手跟他講條件。
“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雲墨這次來是想通了,不管楚然有沒有嫁人,她都是楚蕁的養女他的義妹,照顧她也天經地義。
“教我這上面的功夫。”
楚然指着旁邊楚蕁留下的祕籍,表情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