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燕王的臉色由紅變白，又由白變黑。
他憤怒的指着林煜德的鼻子叫到。
“你是什麼時候有了這不臣之心？
本王苦心孤詣想要與陛下修復關係，維持西北和平，你倒好，不聲不響的竟然一直在與爲父作對。
你可知這會造成多大的麻煩，一旦開戰，就是民不聊生，你哥哥還在京城爲質。你這般作爲，可有想過他的處境？”
他真是氣壞了，兩手哆哆嗦嗦，眼睛裏含着淚水。
他怎麼就不知道，這個曾經被他一度忽略的孩子，竟然如此狼子野心。
林煜德本來還畏畏縮縮的，但似乎被燕王最後一句話給刺激到了，又想明白了大殿上的局勢。
瞬間變的得意猖狂起來：
“哈哈，父王這話問的好啊，我是什麼時候有的不臣之心呢？”
說着人已經站了起來，背起手老神在在的走到燕王面前。
“都說知子莫若父，我自己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時候有的這麼大的野心，作爲父親的你，可知道孩兒的想法？”
他目光咄咄的看着燕王。
“可惜父親，你從來沒把我這個兒子放在眼裏吧。我什麼脾性什麼喜好，我怕什麼喜歡什麼，父親統統不知。
因爲你的眼裏，只有你那個嫡長子，那個從生下來就被你立爲世子的林煜賢！”
說到林煜賢的名字，他的語氣突然變得惡毒，可見平日裏是怎樣憤恨了。
“你眼裏只有他，何曾看過我這個庶子？”
老燕王詫異，他以前是沒怎麼在意過林煜德不假。
可這個孩子自小乖巧，生性孤僻，也從來不願意與他主動親近。
“煜德……”
他剛要表現一下老父親遲來的關心，就被林煜德打斷了話頭。
“你剛纔問我可曾想過林煜賢的處境？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父王，我想過，而且很認真的想過。
我就是要他在京城的時候起兵造反，這樣昭慶的皇帝就不會放過他，會把他殺之而後快！”
說着，他的表情已經帶上了幾分癲狂。
從小到大，他都生活在哥哥的陰影之下。
人們從來都只會看到德才兼備的世子殿下，從來沒人提起過他這個二公子。
“你……你……”
老燕王被氣的說不出話來，目光從林煜德那幾近瘋狂的臉上轉移到他身後一直端坐未動的李側妃身上。
對於現場的變故，這個深居後院的側妃，似乎有些平靜的過了頭。
“安榮，你……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跟你兒子早有預謀是不是？”
李側妃半張臉隱藏在陰影裏，看不出什麼表情。
“王爺，你年紀大了，以後的事，讓孩子來做主吧。”
她做了二十年的側妃，從不爭寵邀功，從不拈酸喫醋。
對王妃恭謹禮讓，對燕王相敬如賓。
別人只道她克己復禮，是婦人典範。
只有她自己知道，不爭寵不喫醋，是因爲自己不在乎。
這二十年她從未對燕王有過愛慕之情。
委身在這燕王府，只不過是完成家族給她的使命而已。
她的青春，她的愛情，早在她被派往昭慶和親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死了。
所以她對和親的對象不在乎，對只能屈居側妃不在乎，對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受重視，也不在乎。
只是她對親生的兒子有些虧欠，覺得幫他一回能夠彌補一些缺憾，便就這麼做了。
承用對這一家子磨磨唧唧的對話很不耐煩。
不知道很多事情最後功虧一簣，都是毀於話多嗎？
然而林煜德卻還沒炫耀夠。
“老師再等一等，我還有最後一句話，要對堂哥林煜之說。”
說着，他斂了斂袖子，得意洋洋的走到林煜之面前。
“怎麼樣，堂哥？是誰笑到最後，結果總是出其不意是不是？
沒錯，你到西北來的路上遇襲這件事，我的確是知道，而且我不光知道，還暗中派人協助了一把。
不過可惜了啊，本以爲你插翅難逃，沒想到最後還是讓你溜了。”
說着眼神不屑的瞥向楚然。
“聽說都是你的功勞？”
楚然閉上眼睛不打算理他，小人得志的嘴臉太難看。
“不過也不要緊，要不是你當時幫了堂哥一把，此時也不用跟着他一起陪葬，這也算是……惡有惡報吧。”
“噗嗤”一聲。
林煜之忍不住笑出了聲。
“怎麼堂哥，臨死之前還有什麼遺言要說？”
林煜德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居高臨下的問。
林煜之撩了撩散到面前的頭髮，剛纔打鬥時就掉下來了，然而他自己也不會收拾，只好頂着這狂放不羈的髮型。
還真是有損他冷麪俊王爺的英名呢。
“其實也沒什麼遺言，就是有點好奇，堂弟能不能讓我死也死個明白，那個一直追殺我的蠟黃臉，到底是什麼人？”
聽他這麼問。
楚然也豎起了耳朵仔細聽，她知道林煜之這是在幫忙查問仇人的身份。
“你說含寒霜公子啊！”
林煜德不假思索的回答。
“二公子！”
承用立刻開口。
然而還有一個人比他更快，林煜德話音未落，就有一塊巴掌大的黑布“嗖”一下飛了過來，直接呼在了林煜德的臉上。
是黑衣殺手常用的遮臉布！
楚然心念一動，終於出現了。
她也不顧還在危險中的林煜之和燕王一行，一個飛身，向着那塊黑布飛來的方向追去。
原來他就是含霜？
雲墨曾經提到過，殺人無償，冷月含霜。
他和楚蕁曾經齊名，出手殺他，是爲了證明自己更強嗎？
思量間楚然已經衝出宴會廳，將圍困大廳的一衆侍衛視作無物。
“別跑！”
“站住！”
廳中頓時起了一陣騷亂，然而這對楚然一點兒都沒有影響，踩着幾個人的肩膀，略過大堂的窗格，翻身上了屋頂。
雲墨已經等在上面了。
他一直在暗中觀察廳中的一舉一動，看到林煜德要造反，靈機一動又去幫了個忙。
剛剛回來，就看到一個瘦小的黑衣人快速離開，那速度，竟然跟他這個自詡輕功第一的不遑多讓。
正自好奇，就看見楚然追了出來。
“人呢？”
她看見雲墨就問。
“那！”
雲墨見她神情嚴肅，指着黑衣人離開的方向回答。
“快追，他是殺父仇人，林煜德叫他含霜公子！”
楚然說着，率先向着雲墨所指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