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第二天,新任大內侍衛楚然便要走馬上任。

    林煜之爲了讓楚然少受委屈,親自陪同以示對這個義妹的重視。

    見過皇上和皇后之後,林煜之還特意帶楚然在皇宮中轉了一圈,又帶着她去拜見自己的養母淑貴妃。

    意思是這是自己人,以後見了要相互照應着些。

    淑貴妃住的蘭溪殿,比皇后的蘭芳殿略小了些,但勝在精緻。

    一走進來,五步一景十步一畫,到處彰顯着主人的奢華考究。

    “你這位母妃是富商出身嗎?怎麼這麼有錢?”

    楚然低頭問林煜之。

    林煜之笑了笑,壓低聲音回到道:

    “雖不是富商,但也差不多,淑貴妃的父親是武安候,掌管二十萬兵力,母親是戶部尚書之女,家中產業遍地,家財頗豐。”

    楚然點了點頭,心道果然如此。

    強強聯姻,怪不得淑貴妃能在皇宮裏橫着走。

    正想再問些什麼,就見不遠處走來一行人。

    爲首的是個素衣簡釵的老婦人,跟了個同樣打扮素淨的丫鬟。

    身後便是富麗堂皇,打扮貴氣,簇擁着衆多宮女太監的淑貴妃。

    這老婦人雖然穿着寒酸,但舉手投足並不拘謹。

    乃至淑貴妃對她都恭謹備至。

    “這人誰啊?”

    楚然覺得納悶。

    “前面這個衣着素淨的,是德太妃。皇祖父去世之後就自請出宮,到萬華寺別院帶發清修。後面那個滿頭珠寶的,就是本王的母妃淑貴妃了。”

    林煜之這般回答。

    楚然早就看出華貴無雙的淑貴妃,只是感覺林煜之對養育他的母妃並不十分尊敬。

    更奇怪的是,一個在外清修的太妃,怎麼還會得淑貴妃如此尊敬?

    從林煜之的描述和態度來看,這位貴妃娘娘應該是那種眼高於頂,無利不起早的人才對。

    “這個德太妃跟你母妃什麼關係?兩人經常來往嗎?”

    林煜之搖搖頭:

    “那倒沒有,德太妃清心寡慾,大部分時間都很少出別院。我也很好奇竟然能在這裏遇見她。”

    “煜之見過德太妃,見過母妃!”

    說話間人羣已經走近,林煜之收斂心神,恭恭敬敬的給走過來的兩人施禮。

    楚然跟在他後面隨了個禮,沒說話。

    德太妃笑的和藹可親,一派慈祥:

    “原來是祁王殿下,失敬失敬。老身最近在籌措善款幫萬華寺施粥,故上門叨擾淑貴妃,沒想到還能撞見祁王。

    果然是年少有爲,一表人才!”

    “太妃娘娘過獎!”

    林煜之笑盈盈的謙虛。

    “既是祁王找貴妃有事,老身就不打擾了,改日再找貴妃娘娘敘話。”

    德太妃客氣的打了個招呼,就帶着丫鬟告辭。

    淑貴妃帶着祁王恭敬的將人送出宮門外,這才轉身往蘭溪殿走。

    “今個怎麼有空來看本宮,皇上交代給你的差事都辦妥了?”

    淑貴妃詫異的看了林煜之一眼,又撇了撇他身後侍衛裝扮的楚然,表情沒什麼變化。

    “不過是權衡太子和瑞王勢力,簡單!”

    林煜之眼角上揚狀甚譏誚,跟平日裏對待謝家完全不是一個樣。

    “我今天進宮是陪義妹入宮上任,特地給母妃引見一下。日後母妃若是需要幫手,隨時可以找她。”

    說着將楚然讓到前面。

    “快來見過母妃。”

    等楚然施完禮,又對淑貴妃道:

    “她就是我跟您說的楚然,這次在西北,多虧義妹仗義相救,否則兒臣這次真要折在肅州了。”

    淑貴妃昂着下巴,心高氣傲的瞥了楚然一眼,依舊沒什麼特別的表示。

    “嗯,知道了。

    聽說昨日你在羣臣宴上讓老十那個刺頭都吃了大虧。

    看來也是個有本事的。

    既然進宮做了侍衛,那就好好當值。

    以後要是這後宮有人刁難你,儘管擡出本宮的名號來。

    除了皇后本宮壓不住之外,其他那些個小嘍囉,都不敢把你怎麼樣!”

    楚然心中暗笑。

    果然是個勢利眼。

    “謝貴妃娘娘。”

    以後就要在這皇宮多走動,有這麼個靠山自是不錯。

    “行了,你去忙你的吧,本宮跟祁王還有話說。”

    還沒走到正殿門口,淑貴妃就下了逐客令。

    楚然也覺得跟這位淑貴妃話不投機。

    她終於知道剛遇見林煜之時他那股臭屁勁兒是跟誰學的了。

    “微臣告辭!”

    簡單一禮,便退出了蘭溪殿,找侍衛統領領任務去了。

    淑貴妃見她走遠,隨即轉臉看向林煜之。

    “祁王,本次你拿了吏部的任職,可要好好加以利用,趁勢削弱太子跟瑞王雙方勢力,培植自己的力量。

    相信用不了多久,這東宮之位,就會落到你的頭上。

    到那時,也不枉本宮辛苦栽培你一回。”

    林煜之聽了這番言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母妃,凡事不可操之過急。太子和瑞王爭鬥了這麼久,朝中勢力早已盤根錯節,要同時削弱他們的實力談何容易。

    更何況父皇雖然上了些年紀,但身體狀況還好。

    以他那個多疑的個性,誰的實力更強,勢必就會拉一個第三方出來牽制,這次兒臣的遭遇不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所以說,在形勢不甚明朗之前,只宜暗中積蓄力量,鋒芒不宜太露。”

    可淑貴妃不知怎麼,沒了往日的定力。

    “如今你父皇年邁,處理政令本就不怎麼出挑,現在是越來越荒唐,昭慶的國力是一日不如一日。

    我聽說北燕內亂,上位的是個心狠手辣的皇子。

    西昌如今繁榮穩定,國力越來越強。

    若再不圖強,等北燕坐穩,昭慶就很危險了!

    你且道徐徐圖之,怕不是再等個三五載,你父皇還沒死,咱們就都成了亡國奴了。”

    淑貴妃說的義憤填膺。

    原本她也覺得沒這麼嚴重,可是前日父親武安候進宮,說了當今昭慶的形勢,連年災害糧食欠收,已經到了民不聊生的地步了。

    可老皇帝眼中還是一片歌舞昇平。

    只因敢說真話的老臣,這些年都因這樣那樣的原因得罪了皇帝,死的死,貶的貶,留下的都是些曲意逢迎之輩。

    連德太妃都看不下去要籌款施粥了,老皇帝還做着他那太平盛世的大夢,摟着三宮六院的妃子美人們逍遙快活呢。

    “母妃,看不出您還有這樣的胸襟啊!”

    聽的林煜之一臉稀奇。

    “但即便是昭慶國力下降,這跟奪嫡又有什麼關係,我如今得了吏部之職,多多扶持重臣良將,多提好的政論國策就行。

    您莫不是想叫我發動政變,強行讓父皇退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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