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差點命喪西北,又經歷了燕王府政變,好不容易回到京城,被任命了吏部官職。
沒得意幾天呢,與之利益捆綁的淑貴妃又出了這等事。
還好皇后出面保了他。
不然就外祖家一個意圖謀反,作爲皇子的他即便不死,也只能貶爲庶民,幽禁終生。
謝雲哲和楚然去看他的時候,這人倒是心寬的很,正十分閒適的喝着小酒哼着小曲兒。
“外面傳的風風雨雨的,你還有心情在這喝酒?”
楚然拿起他的酒壺聞了聞,竟然是她的醉然酒!
前兩天黃嫂子帶着虎兒剛到了京城,給了幾人每人幾壇上好的佳釀。
楚然的還沒捨得喝呢。
“黃氏的住處安排妥當了嗎?塗三和陶三娘都是土匪,你告訴他們在京城行事要低調一點,別給你惹了官司。”
林煜之搶回自己的酒壺,又倒了一杯。
悠然自得的送到嘴邊,倒也沒有借酒消愁的意思。
“你就別擔心我們了,關心關心你自己吧。出了這麼大的事,你是怎麼想的?”
楚然實在對這樣的祁王有點陌生。
雖說淑貴妃不是他親孃,但畢竟精心養育悉心教導了這麼多年,沒有一點感情是假的。
而且如今還曝出是淑貴妃害死了祁王親孃,強搶到身邊教養的消息。
一般人聽到這樣的事情,肯定會接受不了。
“呵,沒怎麼想。這件事再明白不過了,皇后知道了春獵時意圖陷害她與荀將軍的人正是淑貴妃。
扳倒武安候只是爲了報復。
如今皇帝昏庸,不希望皇子中誰能一家獨大。她還需要我這個棋子來平衡皇子之間的關係。
於是乎,去母留子。
淑貴妃被打入冷宮,我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吏部的差事接着幹,接待和親公主的任務也會繼續。
只不過,能登上皇位的機率基本爲零了。
而且這次西昌公主的和親,八成就要落在我頭上。
皇后考慮的多好,一箭三雕!”
謝雲哲聽完這通分析,對當今皇后的實力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
“果真是好手段,不但除掉了淑貴妃武安候這個實力最強勁的對手,還能挫一挫端貴妃瑞王的銳氣。
不過,微臣倒以爲西昌公主的和親未必會輪到殿下您。
或者皇后心中最心怡的人選是瑞王呢?”
西昌公主身份是高,但終究是個外邦女子。
若非有什麼不得已的理由,皇室是不希望一個外邦女子來做未來皇后的。
也就是答應娶了西昌公主的皇子,實際上距離至尊之位又遠了一些。
“我看未必!”
林煜之依舊悠然的喝着酒。
“那瑞王母子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你覺得他們會乖乖就範娶那什麼西昌公主?”
謝雲哲上前一步,繼續分析:
“別忘了這個西昌公主可是頂着鳳星降世的名頭,傳言可以救天下於水火之中,興許瑞王母子覺得這是個很好的噱頭。
正說明他們心懷天下,鳳星可以助他們榮登大寶呢?”
林煜之愣了一下,對於這位西昌公主,他還真沒怎麼研究過。
於是點點頭,贊同道:
“倒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一旁的楚然十分不解:
“你們還有閒情逸致在這討論和親公主會嫁給誰,林煜之,你就不好奇淑貴妃爲何要無端陷害皇后?
更何況,那五個蒙面殺手,你的意思跟淑貴妃有關?”
淑貴妃與林煜之榮辱一體。
若殺手真跟淑貴妃有關,林煜之能不知道?
林煜之看了她一眼。
“淑貴妃這人我瞭解,她對付皇后我一點都不驚訝。而且她也不需要參與春獵之事,只消以皇后的口吻給荀將軍送信。
再以荀將軍語氣請皇后幫忙解決軍餉之事。
荀將軍被軍餉壓的病急亂投醫,皇后因爲我的加入削弱了太子勢力,急需有新勢力加入太子陣營。
兩廂得利。
至於慧貴妃,完全是被淑貴妃利用了。
瑞王跟太子一樣被我打壓,她正愁找不到把柄再扳太子一成呢。”
楚然於是聽明白了,這齣戲本來就是淑貴妃導演的一場鬧劇。
意圖同時讓皇后和慧貴妃出醜,即便是不能將其扳倒,也要讓皇上對兩人生疑。
只是可惜了。
皇后是個段位極高的,既沒有在太子勢力削減的情況下病急亂投醫,還查明瞭淑貴妃是始作俑者的事實。
遇上這樣的對手,淑貴妃也只能自認倒黴了。
“你的意思,那天被派去滅口的五個殺手,跟淑貴妃有關係?是她手下的人嗎?還是武安侯家的暗衛?
你之前不知道嗎?”
楚然最關心的,還是那五個殺手的真實身份。
林煜之搖搖頭。
“不可能是武安侯或者淑妃的。這些年我在她身邊也沒閒着,將她的真正實力摸了個徹底,她的陣營裏沒有這些人。”
“那他們怎麼參與的這件事,你有沒有去問過淑貴妃?”
楚然不死心。
既然這事已經水落石出,背後的殺手總該找得到出處吧。
然而林煜之還是搖了搖頭:
“我去問過了,她不肯說,只說當年害死我生母,的確是她的不對,要我不要記恨她。”
說着,一仰頭將杯中的烈酒喝了個乾淨。
楚然終於冷靜下來了。
自己報仇心切不假,可林煜之從小被殺母仇人養大,內心的痛苦肯定比自己更甚。
“不過,以我對她的瞭解,淑貴妃不可能想得到這麼周詳的栽贓計策,背後肯定有人指點授意。
這些殺手,恐怕也是給她出主意的人提供的。
只是,淑貴妃被打入冷宮,已經心灰意冷,無論我再怎麼好言相勸,她都不肯多跟我吐露半分。”
林煜之已經盡力了,只是淑貴妃就是不肯說,他也沒什麼辦法。
“對不起。”
楚然覺得自己太過自私了些。
“我只惦記着自己的仇恨了,忘了你跟我一樣,也揹負着殺母之仇。”
她是知道林煜之不是淑貴妃親生的,但不知道殺他母親的正是養他的淑貴妃。
“嗨,無所謂了,我早就知道!”
林煜之苦笑一聲,終於拎起酒壺大灌了一口。
“這種事在後宮再常見不過了,我早就想明白,也放下了,不然也不會心甘情願的當了她這麼多年的兒子。”
當年他血洗蘭溪殿,別人都道是因爲他看不過淑貴妃被人冤枉受委屈。
可只有他和淑貴妃心裏明白,那次,是因爲他知道了自己母親死於淑貴妃之手。
若不然,他對淑貴妃的態度也不會這般貌合神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