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春獵事件的參與者慧貴妃生出一種脣亡齒寒的感慨來。
都說淑貴妃是因爲得罪了皇后才遭此秧禍。
可是她還曾經試圖誣陷皇后來着……
不會下一個，倒黴的就輪到她了吧？
本着人道主義精神，她去冷宮看了一下遭殃的淑貴妃。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慧貴妃到的時候，淑貴妃已經褪去了往日的綾羅綢緞和滿頭珠翠。
穿一身粗布簡衣，坐在破敗的窗臺下發愣。
原本保養得當的臉上掩不住的風霜皺紋，似乎一下子老了二十歲。
乍一見到她，慧貴妃還被嚇了一跳。
她尷尬的咧嘴笑了笑：
“姐姐誤會了，我真沒這個意思。”
說着將跟進來的宮女遣出去，拿了一包喫食點心並一百兩銀子，遞給落魄的淑貴妃。
“姐姐不要將我想的這麼壞。其實我就是想來看看你，雖然咱們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也鬥了這麼多年。
但一聽到你出事了，不知怎麼心裏就是不舒服。”
還有一句慧貴妃沒說。
恐怕用不了多久，她可能也會進來陪她了！
淑貴妃看了看遞到眼前的點心和銀子。
如果在半個月以前，她肯定覺得這是慧貴妃在羞辱她呢。
可如今流落到冷宮，缺衣少食的，已經好久沒喫過御膳房做的點心了。
羞辱就羞辱吧！
她紅着眼圈，不顧形象的接過點心就喫。
看的慧貴妃兩眼發熱。
想起以前的淑貴妃，雖然沒有戴上鳳冠做皇后，但實際上得到的寵愛和尊重都是整個後宮最多的。
曾經的萬千寵愛富貴榮華，如今就只落得個孤寂淒涼，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你說說你啊，好好的貴妃當着不好嗎？幹嘛非要招惹皇后！”
這話是在勸淑貴妃，也是在勸她自己。
淑貴妃母家勢力如此之強大，都被皇后輕而易舉的給扳倒了。
自己孃家父親只是個文官，還到了要回鄉養老的年紀，還非要爭什麼呢！
沒想到淑貴妃聽了這話停止了狼吞虎嚥，不服輸的哼了一聲：
“哼，雖然這次失敗了，但我從沒後悔！”
說着她將手中的點心放下，表情鄭重的看向慧貴妃：
“看在你還願意來看我的份上，我給你指條明路。這次是我太急功近利，弄巧成拙讓皇后那個賤人給識破了。
你可知太子庸碌，皇上卻爲何遲遲不廢了他另立明儲？”
慧貴妃想了想：
“因爲咱們的陛下，也不是什麼明白人？”
淑貴妃翻了個白眼。
“這是其一，還有其二，他一直忌憚皇后的孃家，振國將軍。
這些年振國將軍兵權獨攬，功高蓋主，早就讓皇上心生不滿了。
祁王西行這段時間，你家瑞王將太子碾壓的喘不上氣來，皇上依舊沒什麼態度。
你以爲是他真看不出來，或者不想管？
都是因爲皇后和振國將軍給他施壓，不得擅自換儲。”
慧貴妃點點頭。
這點她不是不知道。
甚至朝臣們都看的明白。
可是誰又有什麼辦法呢？
連皇帝都不敢動的人，她和瑞王又能怎麼辦？
“我還知道他們一個祕密，若運用的好，當讓太子永無翻身之日！
可是若給他一個不得不除掉振國將軍的理由……”
慧貴妃聽了她接下來的話，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這……這真的能行嗎？”
淑貴妃不屑的白了她一眼：
“我這兩條妙計，可是得高人指點。之所以失敗，是我太急功近利選了一條鋌而走險的計策。
如今想來，也許用這第二條，效果會更好一點。
起碼若是失敗，也不至於落魄到如此地步。”
說着又瞅了慧貴妃一眼。
“我是看你也算是個有腦子的，瑞王又聰明能幹，肯定比那個草包太子強。
將來若北燕真的打過來，也不至於讓大家都當了亡國奴。”
反正如今祁王是沒什麼戲了。
太子和瑞王，她寧願讓慧貴妃得利。
“你說什麼亡國奴？誰說北燕要打過來了？”
慧貴妃再次被震驚。
淑貴妃用看傻子的神情瞅着淑貴妃，極其不耐煩的將當今局勢分析給慧貴妃聽。
當然，中間不乏帶有些許誇張和忽悠的成分。
等慧貴妃從冷宮出來的時候，整個世界觀都被顛覆了一遍。
完了，北燕鐵騎要打過來了，她們都要做亡國奴了。
皇上昏庸，太子無能。
只能等着被殺被剮了。
坐以待斃嗎？
不可能的。
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她是活生生的人啊。
她還有個聰明上進的兒子，哪哪都比那個庸碌的太子強！
必須要爭一爭的。
可笑她剛開始還同情淑貴妃，覺得不知惜福，放着好好的富貴日子不過，偏要去挑釁皇后。
現在才知道，淑貴妃是明智的。
人生一世，若不能放手爲自己搏一下，豈不妄爲世人！
更何況她還是尊貴的皇貴妃，她的兒子是德才兼備的優秀皇子！
當然，她還答應了淑貴妃，若此事能成，就將她從冷宮裏撈出來。
……
楚然這段日子也有點忙碌。
原因無他。
淑貴妃倒臺之後，皇后特別召見了新任的英武郡主，並賞賜了她一大堆東西向她示好。
自那之後，就像皇后說的。
不管楚然是不是真願意，她都和林煜之一樣，劃歸到太子陣營去了。
因爲有了皇后的授意，很多太子陣營的大小官員及他們的家眷，絡繹不絕的帶着禮物來拜訪楚然。
楚然不是個任人拿捏的性格，將幾家的東西直接扔出了大門。
但擱不住那些官員太過熱情。
又將東西悉數送了回來。
弄得楚然不勝其煩。
謝雲哲安慰她靜觀其變。
如今祁王也已經強迫入了太子陣營，若楚然執意將自己擇出來，怕是會惹禍上身。
楚然覺得自己草率了。
她不應該在宮宴上頭腦一熱大出風頭的。
權鬥，她太不在行了。
可是讓她更沒想到的是，跑出來跟她結交的除了太子陣營的官員，竟然還有瑞王！
尤其這麼些天她跟太子黨過從甚密，瑞王見了她卻沒有半點責怪之色。
反而極盡巴結討好之能事。
就讓楚然更加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