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最先出現症狀的人，不是家裏放屍體的？”姜嬋寧眉頭緊鎖。
這跟她估計的完全不一樣。
“是的姑娘！最先出現在症狀的是另外兩家人，他們兩家並沒有親人在大水中死去。因爲他們家都是一些年輕力壯的人，各自又有以打獵爲生的手藝，所以在大水來之前，很快就逃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那段時間也就他們喫的最好了，別人家裏能有個野菜粥喝上一口，都已經是幸事，而他們兩家，幾乎每天都有肉喫。其實這也不奇怪，他們會打獵，這次大水之前就是以打獵爲生的。”
姜嬋寧腦子裏突然劃過一個驚人的猜想。
村長繼續說道，“有的時候會有那種有餘糧的村民，去跟他們換肉，他們打的多，也喫不完，所以有人換就換了。”
姜嬋寧突然開口，“這獵物打回來是活的嗎？”
村長一怔，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只有一兩次是活的，其他時候都是死的。姑娘有什麼問題嗎？”
村長不愧是讀過書的人，腦子轉的就此其他人快，一下就意識到了姜嬋寧問的話不一般。
慢慢也開始從獵物方向找細節。
“我想起來了！”村長突然出聲，“有幾次有兩戶人家還跟我抱怨說，他們換來的肉不新鮮，有股淡淡的臭味，覺得是拿的隔夜或者幾天剩下的肉跟他們換的。但是又因爲大雨喫喝已經很困難了，有肉喫就更艱難，所以也只是抱怨了幾句，回頭還是照樣跟那兩家換肉喫。”
“而且……”村長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詭異，神色有些驚慌的看着姜嬋寧。
“什麼？”姜嬋寧被他弄得一頭霧水。
“打獵那兩家是最先感染瘟疫的，現在已經死了，接着出現高熱症狀的是跟他們換糧食的，現在也已經半死不活了。難道…難道…”
村長哆嗦了半天，也沒說出結論。
“瘟疫的來源是那些肉，而不是逝去親人的屍體！”餘世斬釘截鐵的說。
姜嬋寧眉頭緊鎖，“你說肉有臭味，不新鮮，還說拿回去的獵物，死的佔大部分。我斗膽猜測，他們拿回去的獵物，其實並不是他們打的，而是他們撿的！”
姜嬋寧慢慢理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江白縣如此大的暴雨，受災的不光是百姓，還有那些動物。況且這雨前後下了十幾天，即便是你們逃到安全的地方去了，也不好打獵，因爲沒有動物站在原地讓他去抓，它們也需要找個可以避免的場所。如你所說，他們每天都能打到獵物，極大可能是他們出去撿回來的動物屍體，而這些動物屍體不知道死了多久，早已變質感染瘟疫，他們吃了肉，也等於把瘟疫喫進了肚子裏！”
村長不解，“既然能撿到動物，又爲何只有他們兩家撿到，別人不行呢？”
姜嬋寧看了他一眼，“您也說了，他們會打獵，有些手藝。以打獵爲生的人，膽子通常比一般人都大。再加上那樣的天氣，其他人也不敢離開去別的地方啊，只有他們膽子大，敢離開去打獵，又正巧撿到動物屍體，拿回去就說是自己打的，別人就更不敢出去了，只覺得他們有本事，不管天晴下雨都能打到獵物，一般人平時都做不到，更別說那麼極端的天氣了。既然能以糧換肉，爲什麼要讓自己去冒險呢？”
“可是村裏還有幾家人，沒有喫過那肉，爲何也被感染了？”
姜嬋寧繼續解釋，“很簡單！他們喫動物屍體的時候，就已經成了瘟疫源頭，一起在山上度過那麼久，回到村裏又是好幾天，前前後後加起來也有十幾天的時間。瘟疫感染其他人，時間上來說完全夠了！”
“所以姑娘的意思是，被動物感染的只有打獵的兩家，和換肉的幾家，剩下的被感染的是因爲回到村裏，大家跟他們接觸的原因？”
“也可以這麼理解！畢竟瘟疫的傳播途徑並不單一，任何形式的傳播都有可能。”
畢竟前世的病毒，通過千里之外的快遞都可能傳播，更別說這個面積不大的小村莊了！
村長嘆了口氣，慶幸道，“在山上的那幾天，我也想過跟他們換肉，因爲兒媳有孕，我想着總喫野菜粥不太好，孕婦得補身體，但是她吐的厲害，聞見肉味就吐。我家兒子就不讓換，說換了也是浪費糧食，只說粥做的稠一點，每天一個雞蛋也可以。”
“他們不喫，我也不是那種貪口腹之慾的人，就沒有換肉，萬萬沒想到如此還撿了一條命！真是上天保佑啊！”
姜嬋寧和餘世對視一眼。
餘世開口道，樂呵呵的，“村長好福氣！你家兒媳這是懷了個小福星啊！還未出世，就幫全家人躲避了災禍，了不起呀！”
聽見別人誇獎自己那未出生的孫兒，村長不禁也笑了起來。
“大人過獎了！那小子在娘肚子裏就這麼折騰，讓他爹孃寢食難安，只怕將來是個調皮的小子喲！”
縱然嘴裏這麼說，臉上確實止不住的喜悅。
調侃過後，繼續說正事。
“這源頭算是尋到了，不知道兩位有什麼主意，能治好這瘟疫嗎？”
姜嬋寧沒回答，只說，“死的那兩家人怎麼處理的？屍體還在嗎？”
村長搖頭，“不在了，劉大人早就派人說，如果發生類似瘟疫症狀死人的情況，就讓我們立馬用火燒了他們。也幸好他們兩家全部都死了，不然怕是沒這麼容易。”
姜嬋寧點點，表示明白他的意思。
畢竟前世很多地方還習慣土葬，講究屍體完整性，火化只有大城市纔有。
“你們做的對，屍體埋進土裏，瘟疫會繼續蔓延，只有火燒才能完全殺死瘟疫。”
村長臉色一白，“那豈不是……”
“那只是針對死人的，對於活着的人，就要用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