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庶子司馬孚見狀挺身而出,厲聲喝道:“今君王違世,天下震動,當早拜嗣君,以鎮萬國,而但哭邪!”
羣臣遂停止哭泣,司馬孚建議曹丕振作,曹丕遂把羣臣請出朝廷,留下陳矯、司馬孚、陳羣、衛覬、和洽等重臣商議大事。
曹丕讓中庶子司馬孚佈置喪禮,讓郎中令和洽安排好宮廷的警衛,遂與剩下的人商議曹操後事。
曹操遺令已隨使者傳至鄴城,御史中丞陳羣等認爲國不能一日無主,請太子曹丕從速即魏王位。
侍中衛覬出班提醒:“太子若要即魏王位,於禮當先受天子詔令...”
尚書陳矯反駁曰:“王薨於外,天下惶懼。太子宜割哀即位,以系遠近之望。且鄢陵侯手握兵權,此時應已奔赴洛陽,一旦生變,則社稷危也,天子詔令,來日可補。”
曹丕見衆人齊聲附和,他冷靜安慰道:“子文乃我親弟,對先王素來孝順,未必敢行此悖逆之舉,況且徵南將軍(曹仁)就在鄴城,爾等大可放心。”
曹丕跟着召集百官,安排即位禮議,一天之內全部辦妥。
次日清晨,羣臣以魏王后的命令,拜太子曹丕即位爲魏王。
曹丕下令大赦天下,遵曹操遺令分表四大輔政大臣,夏侯惇爲大將軍、曹洪爲衛將軍、賈詡爲太尉、陳羣由御史中丞轉爲尚書,曹仁因擁立之功被表車騎將軍,其餘大小官僚、盡皆升賞。
曹洪等人護送靈柩北上期間,獻帝派御史大夫華歆帶着詔書,先一步抵達鄴城授曹丕丞相印綬和魏王璽綬,兼任冀州牧。
曹丕留華歆在鄴城封爲相國,尊奉母后卞氏爲王太后,冊封曹睿爲武德侯。
建安二十五年三月,獻帝改元延康,同月曹洪、曹彰、曹休等人護送曹操靈柩回到鄴城。
未及到洛陽弔唁的臣子追至鄴城,其中就包括曹操最喜歡的曹植,他因酒醉誤事後回到封地反省。
曹丕得知司馬懿不是託孤大臣倍感意外,但想到兩人舊日情誼,亦遷司馬懿爲丞相長史,讓他與司馬孚共同操辦曹操喪禮。
至於洛陽城曹彰引發的小插曲,曹丕並沒追究司馬懿以及曹彰。
停喪期間,曹洪將曹操遺書轉交曹丕,曰:“此乃先王親書,請大王閱看。”
曹丕當着曹洪的面展開書信,紙上密密麻麻寫了兩頁,字裏行間看不出半分梟雄氣,嘮嘮叨叨彷彿一個普通父親。
信曰:吾夜半覺,小不佳;至明日,飲粥汗出,服當歸湯。吾在軍中,持法是也。至於小忿怒,大過失,不當效也。天下尚未安定,未得遵古也...葬畢,便除服;其將兵屯戍者,皆不得離屯部...
吾婢妾與伎人皆勤苦,使著銅雀臺,善待之。於臺堂上,安六尺牀...月旦、十五日,自朝至午,輒向帳中作伎樂,汝等時時登銅雀臺,望吾西陵墓田...餘香可分與諸夫人,不命祭。諸舍中無所爲,可學作履組賣也...
曹丕看完眼淚橫流,顫聲對曹洪保證:“本王必恪守父命,不敢有半點怠慢...”
曹丕初掌大位謹小慎微,就像剛剛彩票兌獎的幸運兒,每天依舊小心翼翼的花錢,因爲他覺得現在擁有的不真實,所以極力控制心中的慾望。
在賈詡、陳羣、司馬懿、華歆等人輔佐下,曹丕對於魏王愈加覺得適應,曹仁、曹休等人按曹操遺令很快趕赴壽春、洛陽,鄢陵侯曹彰也被客氣地請回封地,曹洪留在鄴城鎮守後方,許褚則留在魏王宮掌禁軍宿衛。
曹丕有意刁難臨淄侯曹植,藉口他到洛陽和鄴城弔喪不及時,將其禁足在鄴城爲曹操守墓。
臨淄相距洛陽千餘里,曹植收到的消息本就滯後,他緊趕慢趕根本就追不上,明眼人也看出曹丕是有意爲之,故而沒人敢站出來勸阻。
卞太后深知曹操喜愛曹植,曹丕積壓在胸中的妒火需要釋放,所以只在暗中保護曹植,也沒有干預曹丕的行爲。
有一天,曹丕因病不朝,卞太后因擔憂入宮探望,才知道曹丕膽大包天。
曹丕除了釋放對曹植的妒火,還在這兩個月時間內,瘋狂對女人釋放慾火。
曹丕躺在病榻上面色蠟黃、雙目無神、顯得異常的疲憊、明顯是虛耗過度的症狀。
卞太后叫來甄氏、郭氏、陰氏等夫人盤查,想知道是誰對曹丕無度索取。
結果答案揭曉時,卞太后大喫一驚。
手握兵權的將領離開鄴城,曹丕身上的壓力驟然減輕,加上魏國內有能人輔佐,他的心思便活泛起來。
曹操在遺書中有明言,讓曹丕把他生前的婢妾,全部安置在銅雀臺居住,並在臺上安六尺大牀,用布帛沙帳設在大牀四周,要求這些美人初一、十五在帳內表演舞蹈,並要求曹丕經常去銅雀臺,望着曹操陵墓方向祭拜。
曹丕素有乃父之風,在當年破河北的時候,他就搶先一步截走甄氏,只給曹操留下了袁紹之妻劉氏。
曹丕可能覺得經常去銅雀臺麻煩,便把曹操的婢妾全收入魏王宮,每日玩樂以致身體每況愈下。
卞太后知道個中因由,指着曹丕的鼻子厲聲怒斥:“狗鼠不食汝餘,死故應爾!”
病榻上的曹丕自知理虧,根本不敢擡頭反駁,卞太后隨後將曹操的女人,或遣散、或驅趕至銅雀臺。
清理完曹丕的後宮,卞夫人幾天都不能釋懷,恰逢臨淄侯曹植前去問安,見母親臉色有恙便一再追問。
在卞夫人訴苦後,曹植終於得知曹丕的齷齪行徑,他睜着雙眼,望天嘆息:“大兄銀亂宮闕,豈是人子所爲?”
“子建慎言,此事頗爲隱祕,爾不得出門胡言亂語,恐惹禍上身。”卞夫人囑咐。
“孩兒明白了。”曹植點點頭。
當夜回到住所,想起那事悶悶不樂,遂在房中飲酒澆愁。
酒酣之際,右刺奸掾丁儀,與其弟丁廙又來造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