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柏舟行 >第32章 第32章
    相比秦嶺的不同,秦峻更穩妥些,或許因爲年紀的原因,也不太愛湊那些熱鬧,要不是母親非要留下他參加武林大會,他早就回去了陪思欲了,所以沒事的時候經常去父親的院子裏陪陪秦懋。

    秦峻:“父親,思欲昨日書信裏給您配了一個新藥方,你且先試一試!”

    秦懋正給秦嶺磨着劍,見秦峻端着一碗湯藥來,不禁蹙了蹙眉。

    秦懋:“我這病啊,多少年也不見好,便不喝了吧!”

    秦峻:“我說阿嶺喝藥怎麼這麼費勁,看來是隨了您了,這生病了就不能諱疾忌醫!”

    要說這相像啊,秦峻纔是更像秦懋的,只不過秦懋自從上了年紀,倒是有些像小時候了,老小孩老小孩,應該也不過如此吧。

    秦懋:“思欲和歲桉如何了?”

    秦峻:“還是老樣子!”

    秦懋:“那你和思欲有何打算?”

    秦峻不禁低落:“思欲一直在找解毒的法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何時能找到?!”

    秦懋心疼秦嶺,也一樣心疼秦峻,這一切的緣由,皆因他而起,幾年以前秦峻下山闖蕩江湖,遇到了醫藥谷的思欲,兩個人一見鍾情,在偌大的江湖上闖蕩,相輔相成,可當秦峻向父母提出要迎娶思欲的時候,江氏咬死了牙不認,秦懋知道,她這是記恨,思欲和許夢黎同出自醫藥谷,此事鬧的天下人盡知,本來當年秦懋和許夢黎的事情就已經成了世人茶餘飯後的談資,若是思欲進了秦家門,她江氏的面子更是掛不住,無奈之下,秦峻許下了寧舍滄瀾不捨卿的誓言,帶着思欲閒雲野鶴,過着神仙眷侶的時日,不知曉真相的人一邊嘲笑這江氏管不住自己的丈夫,也束不住自己的兒子,而這兩人,還都鍾情於醫藥谷的人,可只有他們幾個知曉,當年許夢黎說過要他們秦家斷子絕孫的誓言,思欲懷了歲桉的那年,許夢黎也不知道如何找到了她,按照許夢黎的話,是她給過思欲機會,要麼離開秦峻,要麼放棄孩子,江湖癡情多孤冢,許夢黎也給思欲下了嬰毒,只是世人不知道,一直以爲秦嶺年幼夭折,秦峻和秦峪也是無所出。不過許夢黎也是沒有想到,自己百試百靈最引以爲傲的嬰毒,竟然在秦家連續失敗了兩次。

    秦懋知道自己時日無多,這麼多年也一直在尋找許夢黎的蹤跡,爲的就是希望解開當年的誤會和隔閡,可許夢黎就像是在江湖上隱身了一樣,時不時出來便是給一些負心人下毒,根本尋不到任何蹤跡。

    秦懋看着秦峻也是沒滿眼的愧疚,可也不知道能幫他些什麼。

    秦懋:“阿峻啊,有些事不必埋在心底,我們是一家人,需要的時候,儘管開口!”

    秦峻:“好!”

    江氏沒有任何徵兆的推門而入:“就知道你們爺倆在這!阿嶺呢?”

    秦峻:“他不在自己的院子裏嗎?”

    江氏沒好氣的說:“在我還用得着來這找?”

    秦峻:“若不是去了後山,便是下山去玩了,不過看這個時辰應該也快回來了!”

    江氏:“一天天的淨知道玩!”

    秦峻跟秦嶺相處了這麼久,心中自詡虧欠,哪怕從不違逆母親,如今也忍不住要爲秦嶺說上幾句話:“母親,阿嶺遠比你看到的要更努力,他的天賦不是埋沒他努力的理由,每日不到晨時,他便起來練功,深夜才眠!”

    江氏:“他有這功夫,還不如指導指導阿峪呢!”

    秦懋:“母親,阿峪每日上午要同弟子們訓練,阿嶺每日下午指導他,這便已經夠阿峪累的了。”

    江氏:“好了好了,別跟你爹似的整日裏只會講些大道理,你若是出息,還勞什子我這費心費力嗎?這次的武林大會,你和阿嶺同我一起去!”

    秦峻沒有反駁,算是應了下來,其實他知道,反駁也是無濟於事,母親讓他前去,一則是因爲阿嶺比較聽他的話,二則是因爲各門各派還需要他去相交,雖說他武功不濟,可在江湖上也得了一尊稱,文墨雅劍,故而百家也會給他一些面子的。

    秦嶺哪裏參加過什麼武林大會,英雄大會的,在他眼裏不過就是人多熱鬧,自然是欣然答應,當然也要求了要帶上路瑤,江氏本來是不願意的,要是帶了這個鄉下丫頭,還不讓其他門派看他們的笑話,可是秦嶺說了,瑤瑤不去,他也不會去,江氏這才妥協,讓路瑤以弟子的身份參加。

    離開那日,秦懋將修好的竹骨劍再次送還給了秦嶺,看起來倒是如同曾經的一樣,碧骨凌鋒,削鐵如泥,還在劍身加了血槽,此劍入骨,血槽倒灌,就算不卸一條臂膀,也能傷至血流如注,秦嶺的劍術雖師承秦懋,卻頗有自己的風格,凌霜疾馳,風氣雲落。

    江氏不擔心別的,就是擔心她走了,秦峪的功課落下,便對身後的秦嶺說:“這一走,至少要半個月,你再和阿峪說說練武的心得吧!”

    秦嶺早就將自己的輕功要訣和劍譜留給了阿峪,就光是這兩樣,就夠阿峪練上好幾年,可江氏總想一口喫個胖子,練功總是要循序漸進的,秦嶺也不好違逆,只得說了幾句:“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只是劍風還不夠堅決而已,你若判斷不出來對方的後手,便見招拆招,先斬源,後斷續,馳風而行,所視之闊,有表之迷象,也有相生罔顧,只要你以己爲營,萬變不離其宗,便好了!”

    秦峪現在可是最聽秦嶺的話了,乖巧的點頭:“我記得了!”

    江氏:“回來我會抽查的,要是退步了,你們兩個都要受罰!”

    去往濮陽的路上,江氏嫌棄路瑤,不願與她同乘,這對路瑤來說可不是什麼壞消息,秦峻在前面騎馬引路,後面的馬車裏,一輛是秦嶺和路瑤,一輛是江氏,本來呢男女授受不親,秦嶺和路瑤兩人是男未婚女未嫁,共乘一輛馬車,說出去總是不好的,可江氏心裏覺得,反正他活不了多久,只要能將這武林盟主的位置爭取到他們滄瀾派,那麼這些也不是什麼問題,再說了,這個時候還是要哄着秦嶺一些的,萬一因爲這個丫頭,分了他的神,那麼就得不償失了,況且要想收拾這個丫頭,江氏可有的是法子,也不急於這一時。

    行至途中,巧遇了四春門的人,秦峻曾經見過他們的掌門人,關係算不上好,可也是老相識了,便以江湖之禮打了招呼。

    “聽聞此次武林大會,秦夫人攜二位公子前來參加,我等聽聞二公子的事蹟,心聲敬意,不知道哪位是秦二公子?可否有幸見上一面。”

    秦嶺從馬車上跳下來,聽着秦峻的引薦:“阿嶺,這位是四春門的齊掌門!”

    “齊掌門,這位便是舍弟!”

    雖然秦嶺也按照江湖的禮數行了禮,可也能看得出來這個齊掌門對他並無尊重之意,騎在馬上高高在上的樣子,給人一種無名的壓迫感。

    “秦二公子,不騎馬嗎?”

    秦峻:“舍弟前些時日受了些傷!不便騎馬!”

    秦嶺的故事不說人盡皆知,也是有所耳聞,所有都想看看這個聲名鵲起的少年英才,到底是不是所言非虛。所以各自拜別之後,齊掌門一衆人等先行離開了。

    “掌門,我聽說這個二公子自由不受待見,字出生之日起便被秦夫人丟在後山,所以這麼多年才無聲無息,一個草包子,怕是不會騎馬吧?這秦大公子還說什麼受傷,他們可是從墨脫回來兩個多月了,這傷還沒好?怕是順路做了個月子吧!”

    “就是,那秦夫人還傲慢的跟什麼似的,誰知道這秦二公子的事蹟是不是他們自吹自擂杜撰的!還當自己是當年的秦夫人呢?要我看啊,這滄瀾派怕不是就要落寞了,自己想了個法子,自吹字畫了吧!”

    衆人笑的開心,卻沒想到,秦嶺講這些話都停了進去,江湖之人,劍術騎射,內功修爲,都是必修課,那馬車對他們來說,是女人才會坐的東西,所以自然也看不上秦嶺。

    江氏在馬車裏一直沒下車,且不說他四春門是個不入流的校門小派,就算是少林武當來了,也得下馬尊她一聲秦夫人,不過江氏並不在意,不管外人如何分說,自己兒子是個什麼樣的,她心裏自有定義,且不說秦嶺的武功江氏是見過的,就是秦峻的信中所書,也絕不會有半分戲言,所以江氏也是忍的這一時,畢竟今年的武林大會,她可是有傲慢的資本了。

    連續幾日,濮陽城熱鬧非凡,各門各派均派了自家最出色的弟子,甚至還有些江湖遊俠,二十幾年來,這武林盟主的位置無人撼動,每年一次的武林大會上,都會角逐出最優秀的江湖英才,二年一屆,三屆選出的人,有機會挑戰武林盟主!只不過二十幾年來無人贏過慕容愷之,這武林盟主的位子便一直由扶蘇大俠慕容愷之擔任,而在上一屆的武林大會上,慕容愷之的兒子慕容頌一舉奪魁,可大家都心知肚明,上一屆是參賽最少,競爭力最少的一屆,所以很難不讓人懷疑,這慕容愷之是要給他的兒子鋪路,所以江湖百家都等着這屆,讓自家的弟子站上那個位子。

    江氏和秦峻自從進了濮陽,便開始結交各大門派,不過這其中有真有假,秦嶺分不清這些,也不想分清,每天拉着路瑤放風箏看雜耍,下館子聽戲曲,哪裏有少年英俠的模樣,倒像是放浪不羈的富家公子,江氏也不在意,反正各門各派都不看好他們,那麼就等着到時候打臉吧。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