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柏舟行 >第48章 第48章
    慕容頌來到慕容愷之的住處,屋子裏黑漆漆的,沒有一點光亮,慕容愷之不愛燭光,因爲光會讓人迷戀,然後貪戀於此,忘記了寒冷和漆黑的感覺,而黑夜更能看清人心。

    慕容愷之:“既然早就回來了,怎麼現在纔來見我!?”

    哪怕秦嶺用自身的內力救了慕容愷之,沒了靈獸的他也不過是藥石無醫,衆人所見,都是他們父子想讓衆人看到的,聽着慕容愷之乾咳的聲音,慕容頌倒了一杯水推到父親跟前,慕容愷之盯着那杯水,擡眸之際,沒有一絲父親對兒子的慈愛,而是像一隻翱鷹,在盯着自己的獵物。

    慕容愷之:“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這段時間去了哪?做了什麼!那唐衍不是一個善茬兒,你不該去找毒姑!而且你在自家的山莊刺殺秦嶺,太過於冒進了!”

    慕容頌:“父親,兒子以爲,一旦毒姑知道秦家現在如日中天,定然不會善罷甘休,倒不如利用這一點,螳螂捕蟬,我們黃雀在後。”

    對於慕容頌的狂妄自大,慕容愷之也是頭疼的緊,當時和林夕閣合作不過是想,打探一下這個秦嶺的來路,卻沒想到卻牽扯出了秦懋和毒姑之間的故事。

    慕容愷之:“你以爲唐衍不知道你的所作所爲嗎?這普天之下,在唐衍眼中,沒有祕密,你以爲他給咱們消息是沒有目的的嗎?他能允毒姑去找活閻王,可不是想做你的提線木偶,這筆賬在他那,已經記在你頭上了!”

    慕容頌毫不在意:“記上又如何?還怕他一個瘸子不成?”

    慕容愷之頭疼的嘆了口氣:“你以爲現如今他在江湖上的地位是靠武學得來的嗎?愚蠢!”

    慕容頌:“爹,我不明白,活閻王要是殺了秦嶺,對我們只有好處不是嗎?”

    慕容愷之:“殺了?你說的簡單!”

    慕容頌:“他不就是贏了比賽,殺了藏聲喇嘛嗎?”

    慕容愷之:“你啊,還是眼光太淺了,在武林大會上奪魁並不足以爲懼,可你別忘了,他是能殺蝶姨,瑤敕之人!”

    慕容頌:“那蝶姨不是死於反噬嗎?瑤敕也是力竭而亡!”

    慕容愷之:“那藏聲喇嘛呢?瑤蝶呢?先用內力逼出了鄭趙二人身上的毒,後又將周身內力轉輸給我呢?你以爲能在段時間呢你做到這一切還能全身而退的人,這世上還有其他人嗎?你以爲你易容成鄭望予就能輕易的殺了他?荒謬!”

    慕容頌:“那父親就這樣看着嗎?”

    慕容愷之:“若我真就這麼看着,還讓你回來做什麼?要知道成爲衆矢之的,要是沒有籠絡人心,那便是自掘墳墓,江氏自以爲然,邀請了各大門派,可這江湖,不僅僅有各大門派,她的得意忘形,是將自己的寶貝兒子推向黃泉之路的重要一環,過幾日,你不必去了,專心在家修煉!

    慕容頌的野心是慕容愷之一點點培養起來的,只是他的能力配不上他的野心,所以只能對父親言聽計從。

    慕容頌:“是!”

    慕容愷之嘆了口氣,自己的兒子自己最瞭解:“靈獸的力量,你可還承得住?”

    慕容頌:“倒是受得住,不過只有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靈獸纔會護主,其他時日,靈獸並不受我所控!”

    慕容愷之:“滄瀾派那邊,我會解決,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要和靈獸修行爲一體,靈獸認主,機緣更甚,我強行將其易主,它定然不悅,你也不可一味的對其實行強硬,恩威並施的道理,不必我再教你了吧!”

    慕容頌:“兒子明白!”

    秦峻命人將做好的衣物送到秦嶺的住處,秦嶺開心的試着,一身對襟袍服,將他骨感的身材包裝的極好,不似那麼羸弱,頗有少俠之風,碧青染輝緞,竹紋盤袖雲,配上手中的竹骨劍,倒是渾然天成,別人眼中轉瞬即逝的東西,似乎在他的眸中璀璨而耀眼,如翠竹之高聳,如高山之巍峨,獨立於世,秦嶺拉着秦峻不讓走,秦峻寵着弟弟,便真的沒有離開,就看着秦嶺一件一件的試,一壺茶喝了足足有半個時辰。

    秦嶺:“明日月考,阿哥你說我穿這件新衣如何?”

    秦峻知道母親一心培養秦峪,這月考若不是阿峪得了一等,母親可都要發脾氣的。只是秦峻記得,母親是一直不要秦嶺參加月考的:“你要去參加月考?”

    秦嶺:“阿峪要參加,邀請我去看!”

    秦峻:“你不在意?”

    秦嶺隨手拿起一個蜜餞塞在嘴裏:“在意什麼?在意母親不讓我參加?”

    秦峻完全沒有想到阿嶺能說的這麼輕鬆,像是此事和他毫無關係一樣。

    秦嶺:“本來我也不想參加什麼月考,再說了阿峪邀請我去看,這可是阿峪第一次邀請我!”

    看着阿嶺滿心歡喜,秦峻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開口,將已經泡的無味的茶水又倒了一杯,阿峪或許還沒那麼多的心思,可若是阿嶺出現在了月考現場,即使不出手,難免也會搶了阿峪的風頭,對於母親來說,阿嶺去未必是件好事。

    秦峻揣思半刻,試探的問道:“若我說,我不想你去,你會怎麼想?”

    秦嶺:“那就不去!”

    秦峻:“你不問問爲何?”

    秦嶺依舊笑的人畜無害:“阿哥,我知道你和父親對我好,可我不想你們是因爲小時候的事情纔對我好!”

    秦峻明白了秦嶺的話,感慨道:“阿嶺長大了!”

    秦嶺笑着:“如今我也想學着阿哥的模樣,去照顧阿峪,也做一個像你一樣的好哥哥!”

    話雖這麼說,可秦峻還是會擔心,不過既然阿嶺說自己是個好哥哥,那麼母親那邊他也一定會幫他。

    秦嶺:“我知道我沒有多久時間可以活,母親想讓我教阿峪,我也能理解,阿哥,如果我有幸活過及冠,那我的及冠禮,你可一定要來啊!”

    秦峻的心不禁咯噔了一下,兩個人明明都知道似乎很難有那一天,可卻都開心的應了下來,弟弟不想哥哥那麼傷感,哥哥也不想磨滅弟弟的希望。

    每月十五都是滄瀾派月考的日子,比武場上所有弟子都會來參賽,一是想在知道自己的武藝有沒有精進,二也是想在掌門和掌門夫人面前爭些什麼。

    秦嶺還沒起,睡的前仰後翻,阿峪見哥哥還沒來,便蹦蹦跳跳的跑到秦嶺的院子裏,將秦嶺拉起來,沒辦法,秦嶺只好換上衣服任由其拖到了比武場,可眼見要到比武場的時候,秦嶺一下子醒了,滿腦子都是昨日答應大哥的話,一邊是應了阿峪,一邊又承諾了兄長,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得罪誰?

    秦嶺:“阿峪,二哥、不去比武場了!”

    秦峪掩飾不住的失望:“爲什麼?二哥昨日不是答應阿峪了,要給阿峪加油助威的嗎?”

    秦嶺看着阿峪滿眼的期待,秦嶺一時間又不知道用什麼理由來騙他了,指着武場外的一顆樹說道:“這樣,二哥在這樹上看,這涼快,清淨,還看的真!”

    秦峪臉上重新掛起笑意:“那二哥要給我加油?”

    秦嶺:“一定!”

    阿峪說着就跑了,秦峻應母親的吩咐,出來尋阿峪,正巧看到這一幕:“阿峪,武場在這邊!”

    誰知阿峪丟了一句我知道以後,頭也不回的往反方向跑去,沒過一盞茶的功夫,拿了一個食盒過來,交到秦嶺手中,還有一個香囊。

    秦峪:“樹上蚊蟲多,這是母親給我的,裏面加了驅蟲的草藥,很有用的,還有這些茶點,都是二哥你愛喫的!你拿着!”

    秦嶺看着阿峪跑的滿頭是汗,心裏說不出的感動,將接過東西應了下來。因爲阿峪記得秦嶺招蚊蟲,總是被咬了諸多的包,也記得秦嶺愛喫的糕點,這食盒裏,沒有一樣是秦嶺不喜愛的。

    就這樣,秦嶺坐在樹上,喫着茶點,伴隨着鳥兒的歡愉,看完了整場比武。

    少年的身影映落在樹下,恣意灑脫,那是夏日的灼陽在光影下刻出的畫面,然後光怪陸離的落在地上,形成了隨風搖曳的剪影,卻無人在意那背後的故事。

    秦懋在閣樓上看着秦嶺的身影,鼻尖不由得一酸,越發的覺得自己虧欠於這個孩子,他的純真善良,是這世間最美好的純粹,卻因爲他年輕時的過錯,將這份純粹渺亡於時間了。

    秦懋放下茶盞,從院子裏走出來,還沒等靠近秦嶺,秦嶺便發覺了他,從樹上一躍而下,簡單的整理了一下衣物之後恭敬地說了句:“父親!”

    秦懋看着秦嶺是越看越滿意,要是他可以平安的活着,或許將滄瀾派交到他的手上,真的能完成父親的遺願。

    秦懋:“爲何不進去看?”

    秦嶺:“兄長不希望我進去!”

    秦懋:“爲何?”

    秦嶺垂下視線,避而不談。

    秦懋:“知道,但不想說?”

    秦嶺點點頭,昨日兄長說的時候,他本來是不知道的,只是基於兄長不會害他的準則,無條件信任他。可是當今日母親緊着讓兄長去尋阿峪的時候,秦嶺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場比武,和平時的月考完全不一樣,是搭好臺子,給所有人看,阿峪纔是滄瀾派的未來的主人,無論自己教了阿峪多少,都是給他人做嫁衣,所以秦嶺不能出現,一旦他出現在比武場,幾乎就等於向大家宣告,他要和阿峪爭這個掌門之位,那麼母親不會給他們任何人好臉色,甚至是會當中訓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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