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柏舟行 >第195章 第195章
    喬林看了看秦嶺肩上的傷,又切了脈,從藥箱裏拿出了些不知名的藥丸塞進了秦嶺的嘴裏。

    常逾看着他身上的疤,很多已經有些淡了,可也有很多,疊加在了一起,錯落的讓人觸目驚心,想一想,明明是那麼怕疼的人,這麼多的傷也不知道他都是怎麼挺過來的。

    常逾:“阿恙最怕疼了,沒有什麼止疼的藥嗎?”

    喬林用燭火燒着刀,無所謂的說道:“人都昏迷成這樣了,用不上那玩意!別浪費!”

    常逾有些心疼的看着秦嶺,他有傷在身,還冒雨趕路,拼死來援,自己卻什麼都不知道,一時間,本就愧疚的心意更甚了。

    喬林拿着刀看着常逾:“你要在這看?”

    文青山覺得氛圍不對,趕緊腳下抹油:“沒事,我就先走了!”

    常逾一步三回頭戀戀不捨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爲自己媳婦兒生孩子呢!

    處理完之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玄月星稀,只是這樣的美景,他們都無暇賞及罷了,喬林洗了手出來,推門便看見常逾像一顆樹似的站在院中。

    常逾忙着趕了兩步問道:“如何了?”

    喬林擦這手,要不是他們是熟人,就這逼問的態度,還不將大夫嚇死。

    喬林嘆了口濁氣,一股腦的將積攢的怒氣朝着常逾發了個乾淨:“常逾你做個人啊,我不是你鄞成王府的大夫,昨個兒半夜將我從牀上拉起來,給人治傷,今兒一早我還要看診,想着這日落西山我終於能消停消停了,又來此處,忙活到了天黑,你看看現在都什麼時辰了,你連口飯都不給嗎?”

    喬林越說越生氣,沒覺睡沒飯喫,還不許他發發脾氣了?

    常逾好像沒理解喬林的意思,執着的問道:“那他、怎麼樣了?”

    喬林氣的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也不知道這樣的人,哪裏來的腦子參與朝堂之爭的。

    喬林:“他他他,都是他!他生了,男孩!滿意了嗎?”

    喬林此刻也沒了什麼儒雅溫潤的模樣,暴躁的像是火藥,不用點,自己都能着的那種,都要氣死了,氣的撒丫子就走,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正常人不是應該將他供起來,好喫好喝的嗎?就知道問問問,人要是死了,我哪裏還有臉要喫喝!

    常逾一臉懵,這人不是累傻了吧,說什麼胡話呢,可看着屋中桌子上的藥方,常逾有些懷疑,看着喬林已經消失的身影,這人糊塗時開的藥方,還能用嗎?

    宋馳回到鎮撫司,見常驍在院中喂着魚,恭敬的行了禮,常驍倒是穩重,只是應了一聲,月色穿不過紅棕色的魚缸,卻能將水中的魚兒映射出白日裏沒有的模樣。

    宋馳:“師父,宮中的火藥已全部查收封存,襄王殿下的意思是,交給咱們處理!”

    常驍攆開魚食,灑落在水面之上,魚兒爭相搶食倒是像極了皇子們,只不過這魚兒的胃口,是知道自己何時喫撐了,也知道將喫不進的東西吐出來,也不知道那些不該得到殊榮的人,知不知道,哪些是自己不該得的。

    常驍:“聖上將後續之事交由襄王,那麼他說什麼,你就怎麼辦!”

    宋馳有些不甘心的映着,常驍看出了他的心思。

    常驍橫眼:“怎麼,替懷律抱不平?”

    宋馳:“不是,只是徒兒不明白,師父應承懷律,幫他阻攔秦王逼宮,不就是想讓他更進一步嗎?可爲何···”

    常驍拍了拍手上的殘渣:“爲何不求賞賜,不言功過?承轍啊,你還是沒懷律看得長遠啊,你看這缸裏的魚兒,不停歇的遊動,這水就像皇宮裏的風雲,誰都能攪動攪動,可真正能影響這水的,還得是這缸裏的魚,你別看他長這個樣子,可影子就像是內心的另一個自己,誰也不知道這些人心中想的是什麼!”

    宋馳不解:“徒兒還是不明!”

    常驍:“我問你,榮王可是找你了!?”

    宋馳不敢隱瞞,畢竟從一開始,答應榮王就是常驍的有意思。

    宋馳:“是,榮王殿下應該是看不慣襄王攬功,想在明日的早朝上彰表懷律的功績!”

    常驍:“你看看,這不是不用爭搶,就有人願意爲他出頭嗎?襄王急於表現,想正式入選儲君之爭,必定會打壓懷律,物極必反,這個道理他襄王看不透,聖上可是心中有數的!畢竟秦王就是前車之鑑,不然你以爲聖上爲何點名要襄王承辦後續之事?”

    宋馳:“可襄王的意思是要嘉獎咱們錦衣衛!”

    常驍搖着頭否定:“這嘉獎不能要,非但不能要,明日我還得去聖上那裏請罪!”

    宋馳不解:“這是爲何?”

    常驍揹着手,走在這一方四院當中:“咱們錦衣衛隸屬皇權,此舉幫着懷律已然犯了聖上的忌諱,若是要了這個嘉獎,就等同於告訴天下,這鎮撫司不止有聖上一個主子,還有懷律,屆時不止是聖上容不下咱們,滿朝文武都會視咱們爲眼中釘,咱們的人,不論死傷多少,撫卹金從我私人的賬上出,懷律送來的統統退回去,咱們既然要護他,就一定要分清界限!”

    常逾當初選擇常驍,不僅僅是錦衣衛的人武功不錯,還有一點就是他認定了常驍一定會幫他,且不會存有異心,畢竟常驍費盡心思將他扶持上位,可不是爲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

    常逾在秦嶺的房中連着守了幾日,也聽着他說胡話也聽了幾日,不過大多數都是在喊疼。

    夏日裏的日頭起得早,常逾也不是貪睡之人,只是這幾日一直未得休息,這纔多睡了些時候,要不是趙嬸催促早膳已經熱了多次,文青山也不好意思進來,畢竟昨日的景象在腦海裏還揮之不去,看着文青山進來送水,常逾也趁機趕緊擦了把臉,清醒了些許後,這才反應過來,平日裏這些事情都是顧酈做的,今日倒換了文青山,便問道:“梓傑呢?”

    文青山:“還睡着呢!估計是太累了!”

    常逾輕應了一聲,算是知道了。

    文青山:“殿下,還有一事,公主來了!”

    常逾許是睡的不安穩,頭痛的緊,一邊揉着太陽穴一邊問道:“哪個公主?!”

    文青山:“還能是哪個?長安公主啊!”

    常逾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問的這個問題有些癡。

    常逾:“哦,不是奔我來的,讓顧酈去接待吧!說我累了,讓顧酈好好接待!”

    文青山放下喫食,得了准許趕緊溜之大吉:“明白!”

    顧酈暈暈乎乎的起來招待長安,也不知道長安今日怎麼就這麼有興致,大清早的就來了這鄞成王府。

    長安喫着茶點,不得不說,這鄞成王府裏的茶點可比宮裏的好喫多了,不過這也正常,畢竟這鄞成王府的茶點都是秦嶺一家一家嚐出來的,怎會不好喫。

    長安看着顧酈搖搖欲墜的模樣,心生不悅,自己來看他,這對別人來說,這可是莫大的恩賜,到了顧酈這,怎麼就這般懈怠不願了。

    長安:“你就這麼困啊?我跑了大半個皇城也沒像你這樣啊!”

    顧酈哀求:“公主,您消息得的晚,殿下可是提前兩日就猜到了秦王的舉動,我這宮裏宮外,腿都跑短了,您就可憐可憐我?”

    長安也不是不心疼他,只是自己出來一趟不容易:“你傷如何了?”

    顧酈:“沒事,都是皮外傷!”

    長安掏出一瓶傷藥來,臉上展露出緋紅的羞澀之意:“你救了我,謝謝你啊!這藥是我從母妃那順出來的,對外傷很有療效!”

    顧酈揉了揉研究,這皇宮裏的東西自然不會差,不收白不收:“那在下就卻之不恭了!”

    長安看着他這不值錢的模樣,不禁笑着:“你不必像那些狗腿子一樣對我畢恭畢敬,我這人擺譜只在那些臭嘚瑟的貴眷面前,你們是我皇兄的人,直接叫我長安就行!”

    顧酈像個癡傻的,沒明白這莫名其妙的話是什麼意思:“公主名諱,我等···”

    長安:“我讓你叫你就叫,怎麼?你敢違命?”

    顧酈看着長安步步緊逼,不免接連後退,恭敬認錯:“屬下不敢!”

    長安看着他這唯唯諾諾的樣子,和當日斬殺叛黨的模樣截然不同,沒想到這人還有這麼多副面孔。

    長安起身,揹着手故意說道:“我也沒怎麼來過你們鄞成王府,你帶我轉轉吧!”

    顧酈一懵,這宅子不是長安公主選的嗎?她再熟悉不過了,讓自己陪她逛?這是什麼意思?

    顧酈:“我?不合適吧!”

    長安只覺得這人傻的有趣,故意說道:“那你把我皇兄叫出來也行!”

    顧酈扶額,秦嶺如今沒醒,常逾要是能叫出來,還用他來嗎?公主這不是難爲人嗎?巧了,長安也是得到了消息,算準了纔來的,要不說他們是親兄妹呢!還真是心有靈犀啊!

    長安逛累了坐在院中,看着顧酈,顧酈感覺自己要被看毛了,忙着起身:“我去給公主倒杯茶!”

    長安笑着,覺得這人有趣,明明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怎麼還是唯唯諾諾的樣子,不過長安哪裏是逛累了,就是想坐下和他聊聊天罷了。

    顧酈拎着新茶舉步維艱的走向長安,他這也沒和女孩子說過話啊,還是個公主,這···

    還沒等顧酈想出應對的法子,顧酈忽然覺得一陣眩暈,伸手想扶些什麼,卻直接撲了個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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