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同一時期,皇帝也跟隨簡洪的隊伍來到別院。
但他只是站在暗處,並未打算進入。
趙子義不解道:“皇上,眼下已經確認簡將軍並無謀反之心,您爲何卻不進去相見?”
皇帝勉強笑了笑,“正是因爲如此,朕纔不可讓忠臣寒了心。”
此時他慶幸自己幸好沒有聽信奸臣讒言。
若是當時他下令抓捕了簡洪,不僅會冤枉忠臣,也會讓簡央身陷險境。
思及於此,他的臉色驟然一沉。
“無論用什麼法子,必須讓胡爲宴說出幕後主使究竟是誰。”
“屬下遵命。”趙子義追問道,“只是皇上,咱們不管皇后娘娘了?”
皇帝乜了他一眼:“朕何時說過不管?”
於是他們就在數九寒天的雪地裏站了足足半個時辰。
待皇帝認爲這時出現不再會傷害君臣情誼時,他才裝作一副剛趕到的模樣,快步走進了別院。
此時簡洪的人正在對刺客進行嚴刑拷打。
簡央見皇帝來了,立刻起身相迎。
見他凍得宛若一個冰雕,心下生出幾分感動。
“憐夏,快去爲皇上熬一碗薑湯。”簡央吩咐道。
皇帝看着她滿是關切的眼神,頓覺自己在雪地裏站了半個時辰的決定十分正確。
他還可以再站一個時辰!
就在這時,宮裏的禁衛快馬加鞭趕到了別院。
“啓稟皇上,胡爲宴在天牢之中咬舌自盡!”
皇帝聞言,臉色緊了緊,沉聲道:“可有問出幕後主使?”
禁衛答:“未曾問出。”
“朕知道了,你回去吧。”
待禁衛走後,簡央遲疑道:“皇上,可是宮中發生了何事?”
皇帝便將胡爲宴欲陷害簡洪一事告訴了她。
簡央哪裏還坐得住。
這些人衝着她來也就罷了,居然還用這麼惡毒的法子陷害她的家人。
老虎不發威,當她是病貓啊!
於是簡央一言不發立刻往外衝,皇帝只好跟上。
只見她走到了簡洪審訊刺客的後院。
“哥哥,可問出結果了?”
簡洪向皇帝行完禮,搖搖頭,“都是些硬骨頭,這裏太血腥,莫要污了你和皇上的眼睛。”
簡央皮笑肉不笑道:“我有辦法讓他們說實話。”
於是她走進刑房,看着那些個被打得皮開肉綻卻死咬牙關的刺客,笑吟吟道:“既然大家死都不怕,想來也不怕宮刑,既然如此,都割了吧。”
此言一出,刑房內一片寂靜。
皇帝和簡洪也被深深震撼,面面相覷久久不能言語。
然而簡央這一招實在管用。
這些殺人不眨眼的刺客雖然不怕死,可只要是個男人,就沒人不在乎自己的命根子。
雖然不排除有幾個硬骨頭,但聽着同伴的受刑時的哀嚎,終於有人精神崩潰。
“我招,我全都招!”
於是大男人解決不了的問題,被簡央輕鬆解決。
“韓嵩是誰?”簡央一臉茫然地看向皇帝。
簡央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國子監祭酒是個什麼官她不清楚,但是說到麗妃,她就知道是何人了。
也就是早先婉妃被廢后,四大家族又塞進後宮的無腦大美人。
美人很是囂張了一段時間,只是後來玉妃當上了皇后,估計狠狠將她整治了一番。
以至於她許久未曾出來蹦躂,導致簡央都快將她給忘了。
“韓大人煞費苦心要殺我,難道是認爲我擋了麗妃的晉升之路?”
皇帝搖搖頭:“需得審問後才知曉。”
幾大家族同氣連枝,他並不認爲這是韓嵩獨自一人的決定。
此時皇城內的人們早已睡去。
唯獨韓府書房的燈還亮着。
國子監祭酒韓嵩此刻正在書房來回踱步,整個人極爲焦躁不安。
“快去看看,傳信的人來了沒。”韓嵩急切地讓管家去門口查看。
片刻後,管家帶回了令他失望的消息。
“距離約定的時辰已經過了一個時辰,想來行動定然是失敗了,不行,我得去一趟定邊王府!”
“老奴這就爲老爺備馬車。”
“快,速度要快,我擔心遲則生變。”
片刻後,韓府的馬車朝着定邊王府駛去。
然而走到半路,一行侍衛忽然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何人膽敢攔本官?知道本官是誰嗎?”韓嵩在馬車內厲聲問道。
雖說皇城有宵禁,但這都是針對百姓制定的制度,對於像韓嵩這樣的大官,往往是沒人敢攔截的。
然而侍衛不僅不讓路,反而語帶譏諷道:“韓大人,勞煩您同我們走一趟。”
韓嵩一驚,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翌日,皇帝帶着簡央一同回宮。
只是一路上,他的臉色都不太好。
簡央還以爲他是因爲昨天凍着了,於是大方的將自己的狐裘遞給他。
“換上,臣妾不冷,您披着吧。”
皇帝愣了愣,笑着接過狐裘,又將其重新批到了她身上。
“皇后,朕一直有一事還未來得及同你說。”
簡央很少見他像現在這般神色嚴肅又緊張的同她說話,受到他的情緒感染,也頓時有些不安起來。
“皇上若是不想說,便不說,若是想說,臣妾就認真聽着。”
皇帝沉默片刻,說道:“今日是定邊王解除禁足的日子。”
簡央傻了,脫口而出道:“啥?你只是將他禁足,並未收回他的兵權?”
皇帝微微頷首,臉色有些黯淡。
要不是怕掉腦袋,簡央恨不得直接爆粗口。
她一直以爲皇帝徹底將定邊王扳倒了,沒想到只是輕飄飄的禁足而已。
這算哪門子的懲罰啊?!
如今定邊王一旦重獲自由,定然會加劇對他們的不滿,屆時會做出些什麼喪心病狂的事來,她想都不敢想。
皇帝語氣愧疚道:“並非是朕不想剷除他,而是定邊王家時代功勳,根基深厚,又有八十萬大軍兵權在手,朕如今實在拿他無可奈何。”
簡央險些吐血。
合着她之前的苦肉計全是白搭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