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聰卻神色凝重道:“可是殿下難道忘了,文德皇后下葬後,皇上於暴雨夜冒雨趕往皇陵,殿下難道不覺此事蹊蹺?”
周景安頗爲自信道:“這有何蹊蹺,我那皇弟是個大情種,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后分明已經死了,他卻還跟瘋了一樣發告示讓人滿天下去尋。”
他邊說邊勾起一抹嘲諷的微笑。
見魏聰一直緊皺着眉頭,周景安勸道:“我知道魏先生謀略過人,但此事定然沒你想的那麼複雜,即便文德皇后還活着,也絲毫影響不了我的計劃。”
“殿下何出此言?”魏聰問道。
周景安笑道:“若是文德皇后還活着,證明她已然同皇上決裂,這種情況下,對於我們拉攏鎮北將軍反倒有幫助,魏先生覺得呢?”
魏聰斟酌了片刻,到底還是沒說話。
周景安卻不再管他,眼下他心情極好。
自定邊王倒下後,他一直夾着尾巴做人,生怕皇帝某一日清算到他頭上來。
好在皇帝顧念手足之情,並未對他加以爲難。
於是他便蟄伏在暗處,一直等待屬於他的時機到來。
上天果然眷顧他,被他等到了簡洪擅離職守南下的消息。
所以他故意安排言官參了簡洪一本,就爲了此番行動做準備。
在他看來,簡洪此人並非愚忠之輩,他之所以效忠皇帝,是因爲心懷理想,以及親妹子當了皇后的緣故。
如今親妹子爲救皇帝而死,他正好可以用來挑撥簡洪和皇帝之間的關係。
皇帝能給的,他自然也能給,甚至能給更多,只要簡洪能效忠於他,他自會成爲一代聖主明君,助他成就個人理想。
先周景安到達百花鎮的,是周景安即將前來的消息。
簡洪看着京中送來的情報,眼角突突直跳。
“這廝前來作何?”簡洪毫不避諱的將小紙條扔到桌上。
“誰呀?”簡央拿起小紙條快速掃了一眼,頗爲喫驚道,“二皇子,他怎麼找到百花鎮來了?!”
簡洪耐心解釋道:“身爲皇子,必然有自己的情報網,能查到我到了何處,不稀奇。”
簡央神色有些緊張:“那他知道我在這兒嗎?不然我跑路吧。”
簡洪笑道:“你易了容,放心,他認不出來,想必他此番前來,是衝着我來的。”
“你得罪他了?”
“沒有,”簡洪搖搖頭,“這廝一直狼子野心,如今各大邊境的將領,都換成了皇上的心腹,唯獨我未被替換,想必他是想以我爲突破口,助他成就大業。”
“他想得美!”簡央憤憤道,“哥哥你別見他,咱們趁着他還沒到趕緊走,免得到時候你惹火上身。”
簡洪朗聲一笑道:“阿央放心,爲兄絕不可能做出背叛朝廷之事,既然他來了,正好見上一見,也好讓他死心。”
簡央卻搖搖頭道:“此人詭計多端,極爲狡詐,不是說你不背叛他就肯善罷甘休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你不怕暴露身份?”
“不怕,”簡央笑道,“我易容術又精進了!”
三日後,載着周景安一行人的船隻停靠在了百花鎮的碼頭。
簡洪已經帶着簡央等候在了渡口。
只不過簡央又換了一張“畫皮”。
今次她給自己的身份設定是霸道將軍的美豔小嬌妻。
這張臉雖然不及她原本的容顏驚豔,但也頗爲嫵媚動人,往碼頭一站,硬是吸引了無數目光。
那些人一半是看她,另一半是在看簡洪。
“哥哥,待會兒別露餡啊。”簡央壞笑道。
簡洪渾身僵硬的點了點頭。
昨日簡洪得知他們兄妹要扮作夫妻時,當即嚴詞拒絕,還是簡央軟磨硬泡許久他才勉強點了頭。
周景安遠遠便看見了這兄妹二人,一上岸,十分熱情地上前同簡洪打招呼。
“真是巧了,竟然能在這南方小鎮遇見鎮北將軍。”
簡洪皮笑肉不笑道:“殿下,咱們也別演了,我已在宅中備好酒菜,等着同殿下痛飲三百杯。”
周景安笑道:“將軍果然是爽快人。”
接着他又將視線落在簡央身上,好奇地問道:“還沒問這位姑娘是何人?”
簡洪面無表情道:“內人柳氏。”
簡央順勢朝周景安盈盈行了一禮,沒想到自家兄長還是個演技派。
周景安驚訝道:“原來傳言都是真的,大將軍果然爲了一名女子遠走他鄉。”
簡洪扯了扯嘴角:“殿下誤會了,遠走他鄉算不上,只是送內人回鄉祭祖罷了,等幾日便返回北境。”
周景安笑而不語,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簡央一眼。
這一眼看的她心裏直發毛。
一行人結伴去了簡央現租的小宅子。
正如簡洪所言,桌上已經擺滿了菜餚和美酒。
幾番推杯換盞後,周景安嘆息道:“將軍有所不知,朝中有不少大臣上書彈劾將軍,說你擅離職守意欲謀反,皇上因此特意派我前來探查一二。”
簡央和簡洪都聽懂了,這話句話的重點在後半句。
皇帝既然將周景安派了出來,這就說明他內心已經對簡洪產生了懷疑。
簡洪朝周景安拱了拱手,“多謝殿下告知,我對皇上一片忠心,日月可鑑,還請殿下回京後代爲轉達,我簡洪絕不會做出背主叛國之事,讓皇上儘可放心。”
周景安臉上的笑容依舊,只是眼中的笑意越來越冷。
簡洪的話也說的很明白,他只輔佐皇帝一人,絕不會生出二心。
大家都是聰明人,幾句話便了解摸透了彼此的心思。
周景安知道此行想要拉攏簡洪的心願,基本上告吹了。
忽然,他將目光落在了一旁的簡央身上。
“將軍夫人的舉手投足,倒是令我想起一個故人。”
簡央此時正在爲簡洪斟酒,聞言手上的動作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