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安笑着頷首道:“不錯,文德皇后母儀天下,能像她,的確是夫人之福。”
簡央心裏開始罵娘。
她尋思她也沒露出破綻來啊。
“殿下謬讚了,妾身只是一介民女,豈能與皇后相比,殿下多喫些菜,這些都是妾身親手做的,也不知合不合殿下的口味。”
簡央決定轉移話題。
周景安夾了一筷子八寶鴨,喫完讚不絕口道:“早先我在宮中便聽聞,文德皇后廚藝了得,想來夫人的手藝,比之文德皇后,也不遑多讓。”
簡央想邦邦給他兩拳。
這人三句不離皇后,搞得她現在心慌的要命。
簡洪也有些緊張,很是後悔今日答應帶簡央出來。
“將軍一直鎮守北境,不知與夫人如何結識的?”周景安連喝了好幾倍佳釀後,終於不再執着於說“皇后”的話題。
簡央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簡洪鬼扯道:“岳父是軍中醫師,身故後,內子女承父業,我與她於營地相識,便私定了終身。”
“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周景安冷不丁冒出了一句。
簡洪皺眉道:“既然是私定終身,自然是沒有的,不知殿下關心這些作何?”
周景安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後,醉眼朦朧道:“實不相瞞,我對夫人一見鍾情,既然你們二人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不算正經夫妻,不若將軍割個愛,將令夫人讓給我如何?”
簡央:“???”
簡洪:“……”
“殿下,你喝醉了。”簡洪壓抑着怒火,咬牙切齒說道。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廝見拉攏他無望,便藉機羞辱噁心他。
要不是簡央拉着他,周景安此時已經捱揍了。
然而簡洪不知道的是,周景安此時的確有幾分醉意了。
他剛纔那番狂言並非全然是爲了激怒簡洪,多少也有些真心夾雜在話裏。
眼前這位柳氏雖然和簡央長得全然不同,可是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卻總是和他記憶中那位早逝的文德皇后重疊起來。
若非是醉了酒,想必他自己都不會相信他能說出這番話來。
“夫人,你要是跟我走,我定然好好待你,絕不讓你受半點委屈。”周景安全然無視了簡洪威脅的態度。
簡洪終於忍無可忍,一把揪住周景安的前襟,聲音冷得好似能凝結成冰。
“殿下,你若再敢胡言亂語半個字,信不信我把你頭給你擰下來。”
簡央生怕她哥喪失理智,立刻上前勸道:“行了行了,哥哥你跟個醉鬼較什麼勁,趕緊放開他。”
她與周景安是實打實相處過的,這人正常狀態下絕不會說出這種話。
眼下這種情況,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喝醉了。
不過這酒量實在太差了些。
恍惚間,簡央想起周景安和皇帝是親兄弟,遺傳的是相同的基因。
既然周景安是個一杯倒,那麼皇帝的酒量是否也不太行?
很快她反應過來自己居然又在想狗皇帝,趕緊收回思緒,將周景安從她哥手中解救了出來。
“這也太菜了。”簡央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
簡洪則去喚來周景安的侍衛,將他架上了馬車。
按待客之道來說,他們應當留周景安在宅子裏醒酒,等他醒來後再送他離開。
只是簡洪實在太討厭他,眼下根本顧不上什麼禮儀不禮儀的,只想讓他快點滾蛋。
馬車載着周景安駛向鎮上最好的客棧。
一個時辰後,周景安終於從醉酒狀態中清醒了過來。
“去將魏先生喊過來。”
周景安捏了捏眉心,又灌下一大碗醒酒湯。
片刻後,魏聰走了進來。
“殿下,此番試探的結果如何?”
周景安淡淡道:“魏先生果然聰慧過人,文德皇后的確還活着。”
魏聰短暫錯愕後點了點頭:“那殿下和鎮北將軍商談的如何?”
周景安冷笑道:“冥頑不化,本以爲他非愚忠之輩,卻斷然拒絕了我的邀請。”
魏聰不再接話,陷入了沉思。
“魏先生在想什麼?”
魏聰答道:“我在想,文德皇后爲何要詐死,又爲何要跑到這南方小鎮來。”
周景安道:“這也是令我好奇的地方,皇帝對她用情至深,她卻只想逃離,這背後定然有什麼有趣的原因。”
無論是什麼原因,他都要將其挖出來。
思及於此,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雖然周景安的到來打亂了簡央的生活,但是醫館不能不開,病人還等着看病。
這一日,簡洪被簡央打發到郊外田莊收購藥材,自己則在醫館坐診。
在一上午接待了二十多個病人後,簡央有些喫不消,高聲喊道:“毛慄,給我端杯茶來。”
“好嘞!”毛慄在樓下應道。
片刻後,木質樓梯響起了腳步聲。
簡央只當是毛慄來送茶,頭也不擡道:“放桌上就行了。”
然而無人應她,桌上也沒有茶。
簡央疑惑的擡起頭,就見周景安正站在她的面前。
她的瞳孔驟然緊縮,想起自己易了容,瞬間穩定住情緒,問道:“這位公子,你哪不舒服?”
周景安微微笑道:“皇后,我竟不知道,你這手易容功夫竟如此了得。”
簡央:“……”
“什麼皇后,公子你認錯人了。”簡央面無表情道。
周景安笑容不改,“那不然我喊你將軍夫人?”
簡央:“……”
“兄臺,我是個男人。”
周景安朗聲大笑起來。
“皇后竟如此俏皮可愛,這實在令我沒有想到。”
簡央飛速轉動着大腦,思索着自己究竟哪裏露出了破綻。
周景安好似看出了她的疑惑,一字一句道:“你這雙眼睛,就算再僞裝,也從未改變過,況且,男人怎會沒有喉結?”
簡央:大意了……
“另外,”周景安頓了頓,又繼續道,“皇后大抵是不知道,你身上始終縈繞着一股獨特的香氣,從在碼頭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便聞到了。”
簡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