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何時有了個助理,爲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兩人相顧無言。
皇子府的管家見簡央杵在門口和一個男子對望半天也不走,神色不悅上前催促道:“姑娘,事有輕重緩急,情郎隨時可以見,我們皇子還等着您去治病呢!”
此言一出,皇帝原本冰冷的眼神忽然多了兩分笑意。
簡央立刻尷尬否認道:“他不是情郎,是我的助手!”
皇帝眼中的笑意又消失不見。
管家立即笑着賠不是道:“姑娘莫怪莫怪,我人老眼花,並非有意冒犯姑娘。”
簡央面無表情道:“無事,我不怪你,咱們趕緊走吧。”
說罷簡央上了皇子府的馬車,皇帝自然也跟着坐了上去。
兩人繼續相顧無言。
狹小的空間無數倍放大了尷尬,簡央覺得自己的手腳都找不到合適的地方放置,所以只能將視線移向車窗外。
她原以爲上次皇帝憤然離去是兩人之間最後一次見面,爲此還很是傷懷了好一陣。
可她萬萬沒想到,這纔過去了沒幾日,皇帝居然又回來了。
也不知道他此番有何目的。
二皇子府上的管家就在馬車外,她也不能詢問緣由。
雖然她並未看向皇帝,卻深知皇帝此時正看着她。
就算不回頭,她也能感受到他如有實質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似有千鈞之重,壓得她有些有些喘不過氣。
最終簡央先敗下陣來。
她轉過頭,想問問狗皇帝究竟什麼意思,結果無意間瞄到他纏在掌心的紗布。
方纔他的手一直藏在袖中,所以她並未注意到,此時看見還在紗布還在滲血,她的心也不由得咯噔一下。
他爲何會受傷?他的暗衛呢?是誰傷了他?
一連串疑問在簡央腦海中鑽出。
皇帝見簡央正盯着他的手看,立即將手縮回了袖籠。
“你受傷了。”簡央壓低聲音道。
皇帝淡淡“嗯”了一聲。
“還在流血。”
皇帝又“嗯”了一聲。
“我給你重新包紮吧。”簡央邊說着邊打開了自己的藥箱。
皇帝面色無波道:“不必。”
簡央纔不管他,抓其他的手就開始拆染血的紗布。
包紮好的傷口又流血,說明傷口撕裂了,必須及時處理,否則感染了就麻煩大了。
拆完紗布,只見皇帝的手心有一條長而深的傷口,看樣子是被刀劍所傷。
簡央認真看了看,見只傷及皮肉並未傷及筋骨,長長舒了一口氣。
幸好幸好,若是傷及筋骨,他這是手多半怕是廢了。
皇帝垂眸打量着簡央小心翼翼的模樣,眼神動了動,隨即不知想到了什麼,頓時沉下臉色道:“你又何必做出如此姿態。”
簡央正在給他上藥,聞言愣了愣,壓低聲音道:“我做什麼姿態了?”
這人說話的語氣怎麼就這麼欠呢!
皇帝冷聲道:“你上回分明說,你我不是一路人,如今爲何又要裝作一副關心我的模樣?”
要不是在馬車上,要不是隔牆有耳,簡央恨不得邦邦給他兩拳。
這人消失的這幾日,怕是專門用皇宮的大門去擠自己的腦袋了吧?
“我是醫者,見到人們生病受傷自然要救治,別說今日是你,就算是一隻小貓小狗,我也會認真爲它治傷。”
皇帝的臉頓時黑了。
這個女人竟然拿他和貓狗類比,實在是膽大包天。
正在趕車的管家聽見了車窗裏的動靜,忍不住笑道:“年輕人火氣就是大,其實何必呢,牀頭吵架牀尾和的道理懂不懂?”
他就說嘛,這兩人絕對是小兩口,他早就看出來了!
簡央和皇帝聞言再未開口。
到了二皇子府,原本皇帝想要跟着她一起進去,誰知門口的侍衛將他攔了下來。
“殿下有令,除了大夫,閒雜人等,一律不許入內。”
要是擱在以前,簡央必然會忽悠一番這個侍衛,最終將皇帝帶進去。
然而一想到方纔皇帝陰陽怪氣的模樣,簡央決定留他獨自一人在外面反省思過。
於是她頭也不回地跟着管家進了府,留下皇帝獨自站在冷風中凌亂。
此時二皇子正躺在牀上裝病,一見簡央進來,立刻開始痛苦吆喝起來。
簡央:“……”
還能再假一點嗎?
她就算不號脈,也能看出這人百分百在裝病,也不知道請她來究竟有什麼目的。
最終診斷結果的確如她所想,這人純粹是裝的。
但簡央並不打算戳穿他,而是一本正經給他開了幾副藥。
周景安接過藥方,眼中浮現一絲輕蔑。
“先前聽說簡丞相府中來了一位神醫,我還當有什麼過人的本事,結果連我裝病都看不出來。”
簡央雖然萬分無語,但還是裝作一臉驚慌失措道:“殿下誤會了,奴婢就是簡洪將軍身邊侍奉的侍女,並非什麼神醫。”
周景安冷笑道:“鎮北將軍身邊從無侍女,下次編身份時編個像樣一些的。”
簡央心裏一咯噔。
總覺得此人今日來者不善。
難不成他已經知曉她的身份?
但她絲毫未表現出驚慌,只是詫異道:“殿下何出此言,奴婢並無任何欺騙殿下的理由和動機,今日之所以前來,也是殿下下的令,殿下何故要如此對待一個丫鬟呢?”
周景安挑了挑眉,露出一抹惡劣的笑容。
“皇后娘娘,無須再僞裝了,我知道是你。”
簡央直接雙腿一軟,滿臉驚恐道:“殿下,您這是折煞奴婢啊,我這種卑賤之人,豈能被誤認爲是皇后娘娘。”
“是嗎?”周景安還不死心,“那你可敢讓我府上的人檢查一下你的臉?”
簡央能答應他就有鬼了!
然而她還未想好應對之法。
就在此時,一名小廝快步跑了進來。
“殿下,御前伺候的張公公來了。”
周景安這纔將視線從簡央身上移開,滿眼疑惑道:“他來做什麼?”
小廝答道:“小的不知,據說是有要事要和您商量。”
簡央簡直想高歌一曲,張公公來得太是時候了,簡直拯救她於水火。
於是她瞅準時機說道:“奴婢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