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爸的話成功激活了葉穗大腦。

    一個鯉魚打挺從牀上蹦起,先是環顧了四周,沒在熟悉的地方看見狗窩,叫了它兩聲,也沒搖頭晃腦的狗子跑過來。

    這下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胡亂穿上衣服奔到院子裏,她爸焦急說着,“往常這個點兒,它就該撓院門出去方便,今天外面這麼安靜,我就覺得不對,在院裏找了,又去外面找了兩圈,都沒見到它影子。”

    雖說昨晚教訓了它,跟它鬧了點不愉快,但它不至於氣性大到離家出走。

    而且院門是在裏面上了鎖,以它的能力,不可能弄開。

    她不怕別的,就怕有偷狗賊不懷好意,偷走了乖乖,畢竟現在沒個院牆,這大門安全係數也不怎麼高。

    尷尬期的狗子雖然醜點,但它敦實,還比大部分狗胖得多。

    葉連山在閨女臉上看到了害怕,趕緊安慰。

    “葉穗,你別急,我們已經找鄰居幫忙了,人多力量大一小會兒就能找到,再說乖乖可能就是貪玩,現在估計在哪兒抓老鼠玩呢!”

    這樣最好,只要它能平安活着,抓老鼠她也能承受。

    在家裏呆不住,葉穗披頭散髮就去找狗,剛開始可能是因爲它父母的救命恩情,纔對它疼愛有佳。

    但是相處久了,早就被另一種感情所替代。

    這小傢伙早就成了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存在。

    只要它能回來,葉穗說啥也不欺負它了。

    葉家姑娘大張旗鼓的找一隻狗,還放下話說,不管誰,只要能幫她找到狗就給十塊錢的報酬。

    這一舉動可在家屬院裏掀起了不小的風浪,大家不理解爲啥她那麼在乎一條狗。

    但理解不理解的,已經不重要了,昨天還轟轟烈烈找老鼠尾巴的那羣小孩子現在也不找老鼠了,一個個摩拳擦掌投入到找狗大業中。

    可是就那麼大點地方,十來個小子都快把地皮翻過來了,愣是連它的影子都沒看見。

    今天葉穗事兒多多啊,要跟棉一棉三那些老江湖打太極,又得落實跟供銷社的合作。

    但因爲找狗,她把活兒全都交代出去了。

    那兩隻眼都快腫成桃子樣,不顧家裏人勸阻,在街上不斷遊蕩。

    “葉穗姐,葉穗姐!”

    都下午三四點,再有兩個多小時,天就要黑的時候,院兒裏的幾個小娃氣喘吁吁跑來。

    “鐵蛋說在糧站附近,看見過跟乖乖大小跟花色差不多的狗!”找得都快絕望時,葉穗終於得到一個有用的線索。

    二話不說,趕緊往那跑。

    等到那兒的時候,狗影子都沒看到。

    但是這是目前爲止,唯一的線索,又不能放棄。

    一個大人,幾個孩子,一路大喊着乖乖。

    說來也巧,就在幾人大叫着乖乖名字時,幾米開外的,三個公安正朝他們這個方向走來。

    其中一個眼尖地看見葉穗,指着她跟江潮道,“哎,頭兒,那是不是葉同志啊。”

    江潮現在心情不太好,聞言只飛快的朝那個方向瞥了眼,又冷淡地嗯了一聲。

    “那,咱們去打個招呼?”

    大家半是調侃,半是提議。

    “就你事兒多!”

    江潮不客氣的訓斥了一句,腳步一轉打算避開他們。

    “哎,葉同志怎麼了,我咋看眼睛有點腫,是不是又哭了?”一個公安眼神好,在他離開之前,嘀咕的說了一句。

    話音剛落。

    先開始對葉穗避而不談的某人,這會換了方向,大步流星朝那人走去。

    見他口是心非,倆兒公安偷摸笑了。

    這個大隊長到他們單位後,從一開始大家都不服他,到現在各個以馬首是瞻,足以能看出他能力之強,本事之大。

    可就這樣一個人,也有搞不定的事,弄不明白的人,每次一碰到那個姑娘的事,他就容易亂了陣腳,這麼看,老天爺還是公平的。

    葉穗遠遠就看見他過來了,想走,但又有些猶豫,猶豫着是不是讓他幫忙找乖乖。

    但兩人還在冷戰時期,她又拉不下來臉求人,就這猶豫的功夫已經錯失先機,江潮已經站她面前了。

    “你怎麼了?”

    他個高光是站在她跟前就擋住了大半陽光,低頭跟她說話,語氣裏雖然有些僵硬,但關心是藏不住的。

    “我……”

    強撐了小一天,努力維持了一天理智的她,在面對突如其來的關懷,聲音哽咽起來,與此同時眼裏又帶上淚花。

    “是乖乖跑了!葉姐姐找了一天都沒找到!”

    “葉姐姐害怕乖乖被人吃了,所以才哭!”

    幾個孩子你一嘴我一嘴,倒把來龍去脈解釋清了。

    小狗對她的重要性江潮一清二楚,看了眼四周,知道沒個目標去找跟大海撈針一樣。

    “帶我去你家看看,沒準兒有什麼線索。”

    眼下情況也由不得她矯情,總不能爲了她那些不怎麼重要的面子,丟失了有用線索,她低着頭,彆扭的說了句謝謝。

    其實吧,經過一天時間過度,她情緒有了很大緩解,剖析了昨晚的事,她爲啥生氣,不就是江潮放了那人,還對她說了重話。

    但他爲啥說重話,還不是自己懷疑了公安,暗戳戳說人家隊伍不純粹。

    江潮這種眼裏揉不得沙子的,沒把她扔到原地,還去送她回去,其實已經很寬容了。

    葉穗不願意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是她喪失了理智。

    “乖乖,是乖乖!”

    就在她正視着自己的時候,耳邊傳來小孩兒的叫聲,葉穗猛地回神,再擡眼,江潮就已經衝出去了。

    葉穗只恨自己跑得不夠快。

    追啊追,追啊追,跟他們屁股後面幾條街,小半個小時的時候,終於看到它的影子。

    醜的讓人眼前一亮的狗子是狼狗不假,高高豎起的耳朵,黑乎乎的爪子,就連甩着舌頭的傻樣,都在證明這就是乖乖。

    “乖乖!”

    她喜極而泣。

    在這個狹窄,雜物堆集,又滿是異味的地方,葉穗的急切聲音吸引了它的注意。

    在葉穗又喊了它一聲,小狗越過巷子裏擺着的揹簍堆放的雜物,猛地朝她衝來。

    可惜角度不對,一頭紮在揹簍裏,也是因爲它的冒失,那上面高高壘砌的雜物朝地面砸去。

    下面還有倆半大的小子,要真被這些陳年舊物砸到,最輕也要被砸個頭破血流,關鍵時候江潮兩手一扯。

    順利在砸向他們之前,把人帶到安全地帶,但是這麼一來他躲閃不及,好些東西順勢砸在了他後背。

    葉穗可真嚇一跳,趕緊檢查倆小孩兒,他們沒受傷就好。

    來不及鬆口氣,又趕緊到江潮跟前,不管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只要有危險,他總是第一時間擋在前面。

    就在突然的一瞬間,葉穗昨晚的不滿怨憤全散了,她一棍子打死所有人的毛病得改改,冤有頭債有主,遷怒到他頭上,確實不應該。

    而且,還是以踐踏着人家的尊嚴那種方式。

    錯就錯了。

    “江潮……”她剛起個頭就瞥見那人面色嚴肅起來。

    葉穗順着他視線望去,不由地倒抽了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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